清吧内,歌手一曲唱完,付婧这声恭恭敬敬的姜总就插着这个空隙进来。

让隔壁坐的一群小年轻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见此,姜临抬手压了压,话语随和:“下班时间,不用那么拘谨。”

付婧闻言,浅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是。”

随即,二人落座,姜临招来服务生点了杯鸡尾酒,望向付婧,余光撇见了烟灰缸里的烟头,眸色微微荡了荡:“来c市两个月了,也没时间好好聊聊。”

付婧面上微笑不减,落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紧了紧,浅笑着寒暄:“您事务繁忙,怕打扰您。”

姜临笑了笑,但这笑,带着几分客气与假意,他伸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了一根出来递给付婧,这一举、是试探,也是求知。

付婧怎会不知?

可此时,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姜临是领导,领导给下属递烟,哪有不接的道理?

她俯身接过,夹在指尖,但却未点燃。

接是礼貌,不点、也是礼貌。

“这些年,慕晚在首都多亏了你照顾了,”若问付婧何时觉得姜临有一点做父亲的样子,她定会告诉你,只有今日,只有此时此刻。

一个十几年都未曾联系自己姑娘的男人,今日可算是破天荒一回了。

“算不上照顾。”

“你父母还好?”

“都挺好的。”

“你宋阿姨呢?”

前面的所有话语都是铺垫,唯有这一句才是重点。

尽管付婧有所猜想,但似乎也未曾想到会是这般。

未曾想到姜临问的是宋蓉的情况。

“许久没回首都了,我也不知道,”付婧摇了摇头,说了句实话。

付婧的母亲跟宋蓉乃多年好友,是以姜慕晚与付婧二人才能有如此相熟,付婧忆起姜慕晚回首都那日时,母亲再三告知,一定要堤防姜家人。

想必姜临知晓若是询问姜慕晚,她不说就罢,反倒还会让二人生了间隙,是以绕道而行,问起她来了。

这日傍晚时分,姜临秘书薛原直接进办公室将她请出来,未曾事先告知,看这架势,定然是不想让姜慕晚知晓,否则,怎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她这句不知道一出来,姜临落在单人座椅扶手上的指尖狠狠的往下压了压,“慕晚也未曾同你提起过?”

付婧再度摇了摇头:“慕晚向来不喜在旁人跟前提及父母,我们也------”说到此,付婧稍有些尴尬的瞧了眼姜临:“不好多问。”

“你宋阿姨的联系方式?”

未等姜临说出下语,付婧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付婧这话,可谓是说的滴水不漏,父母离异,换了谁,谁也不想在旁人面前多提。

三言两语就封了姜临的嘴。

姜临这日明显是有备而来,可再你怎么有备而来也抵不住付婧的一问三不知,且跟她打太极的语气可谓是滴水不漏,叫人瞧不出半分破绽。

这日,离去时,二人在清吧门口分别。

将走两步,薛原紧跟上来,客气道:“付秘书,我送你。”

“顺路吗?”她也不想说什么用不用的客套话,直接问顺不顺路了。

而薛原,大抵是同旁人客套惯了,乍一见付婧不按套路出牌,还稍稍震惊了一番。

“姜总的指示,”这话,无异于在说,顺不顺路都得送。

既如此,有车不坐,白不坐。

不过是这车,有点不好坐罢了。

七点半,这个城市的晚高峰依旧,薛原伸手打开了车载广播,广播上正在播报此时c市的交通路况。

走走停停之际,薛原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的女子,轻声聊着:“付秘书是首都人?”

“土生土长,”薛原未曾开口,付婧还稍有些奇怪。

宁想他人坏,不想他人好,堤防总归没错,毕竟、他是姜临的人。

“那付秘书对c市熟吗?”

“不太熟,”小时候来过两次,还是母亲带着她来看姜慕晚,92年之后,未曾在踏足这块土地。

“c市可玩的地方还是有很多的,付秘书若是想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来问我。”

这话、若是放在大学时代,必然会让觉得眼前这个男生是一个浑身充满阳光的大学长。

可此时,身处商场,且还是比如此境况下,付婧很难不多想。

有人抛下鱼竿想叼你,若不给对方半分机会,岂不也是不给自己机会?

可偏偏薛原这种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数年,虽说不如君华徐特助有城府手段,可也不是张白纸。

此时,欣然应允不见得是最佳回答。

于是,她道:“像我们这种人,哪儿有机会玩儿?不都得实时待命,以防老板有所需吗?”

这句话,吐露出了秘书行业的现状。

话语落地,薛原撑在车门上的手轻轻收了收,而后,笑了笑:“也是。”

付婧笑了笑,没再言语,视线落向车窗之外。目光游离。

往年,时常听人说,有了后妈就相当于有了后爹,起初,她觉得这话是无稽之谈,或许、是因自己家庭美满,未曾历经过这些。

可今日,见姜临约见她的架势,有些东西,好像都能说的通了。

姜慕晚现在的处境,大抵是前有狼,后有虎,中间还有人在挖坑。

一朝不慎,已经不是满盘皆输这个简单了。

是要送命的。

五月末尾,c市气温逐渐升高,晨间的外套隐隐有了不需要的趋势。

晚间的风也不如四月那般凉飕飕。

周五晚,姜慕晚应酬结束,甫一出酒店,不知是这温凉的风吹得她脚步一顿,还是眼前的景象让她挪不开腿。

一晃而过十六年,这十六年,c市万丈高楼拔地起,从以往的一个正在开发的城市变成了全球数一数二的金融大都市。

即便这个城市以光速发展,可有些地方依旧未曾改变。

2008年5月三十日晚,姜慕晚站在c市澜江二路上看着眼前那栋灰白的建筑失了神,年少时,她是那栋楼的常客,可现如今--------。

一切都成了过往。

且这过往中,夹杂着太过的恩怨、利益、与算计。

叫人那般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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