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林惊惶不安地出了张新宇的办公室,走完了长长的过道,然后拐个弯,向下踩在通往十八层的楼梯上。

“自己担惊受怕,可却一分钱好处也没捞着,相反却为贾建狠赚一笔提供了机会。这家伙太狠了,一刀下去就是七百万,还觉得我欠他一个人情。唉,怨谁呢?只怨那个把自己拉向赌场的家伙!怨自己一时糊涂!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勉强振作精神拔通了电话。

“喂,贾总吗?”

“噢,是孙局长啊。”

“你现在哪里?”

“说吧,什么事?”

孙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家伙,现在说话越来越放肆了,他还真以为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你去找过张新宇了?情况怎么样?”孙林忍住不快,问道。

“我也正想找你呢。他可不痛快啊!你要做做工作啊。工程款能不能及时回笼,就看你的了。”贾建像布置任务。

“你怎么能这么说?”孙林强压怒火,“我怎么能去给你要钱?”

“要不到钱,我无所谓,你呢?恐怕日子不好过吧。”那边不急不燥地说。

“你这混蛋!你想干什么?”孙林终于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不干什么,我只要按增项清单拿到钱。”

“你把增项清单送过来!”

“你那里不是有吗?”

“凡有签字的不都让你拿走了吗?”

“噢,那你过来拿吧。”那边还是不着急的样子。

“什么?”孙林深感意外。

“怎么了?到这时候了,还放不下一个副局长的架子?我告诉你,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半小时后就不一定了。还有一句,我们两个现在可是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而且,我是那只绑得较松的蚂蚱。”说完,“啪”地一声挂上了电话。

孙林气得脸色发紫。他转了一下椅子,“不行,这狗日的太过分了,当初不该找他啊。现在怎么办呢?”

他沉思了一会,拿起了电话:

“你跟我出去一下。”

孙林带着沈勇驱车来到贾建的公司。

他们来到三楼尽头的一间办公室,门上挂着“董事长室”的铜牌。孙林门也不敲,推门而入。

“哟,这么快就到了。”\贾建故作惊讶地说。

孙林并不理会他,径直往沙发上一坐,阴沉着脸。沈勇也挨着他坐了下来。

“怎么了?还带着保镖了?”贾建问道。

“你说他是保镖,他也不枉这个称呼。给你介绍一下。他是特种部队出来的,曾拿过全师搏击与射击双料冠军。要不要露两手让你看看?”孙林斜着眼对贾建说。沈勇在沙发上挺挺胸脯,耸耸肩部,并用冷漠的目光挑衅地望着贾建。

贾建快速地瞄了一眼沈勇,心里一颤:“孙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到我这里来还有什么不安全的?”

“很安全,我还怕你吃了我不成?!只是他这个人仗着一身功夫,动不动就惹事,不好管束。我就把他带在身边,也好管着他。”

“噢。”贾建忍不住又瞥了一眼沈勇,“一看就是个有功夫的……我叫人给你们倒茶。”说着伸手去摸电话。

“不要客气了,我今天没有心情在这里喝茶。谈谈正事吧。”

贾建第三次瞄了一眼沈勇:“现在就谈?”

“哦,没有关系。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不需要回避,你尽管放心地说。”孙林说。

贾建很快镇定了下来:“他有那张欠条在我手里,这是他的致命伤,不用怕他。”于是他哈哈一笑:“既然这样,更好。你把增项清单拿回去吧,还要尽快把款项付了。”

孙林把头仰在沙发上,好像在望着天花:“我现在来不是拿什么增项清单的。”

“那你来干什么?”贾建警惕地问。

“你不必紧张。我今天只是带他来串串门,让他熟悉一下你们这个大公司的情况。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让他过来办一下,我就少跑一腿了。”孙林语含双关。

“嗬嗬,官大了,跟我摆谱了。”贾建也不示弱。

“还有一个事情。增项清单还得请你送到我办公室去。我和他,”孙林呶嘴指向沈勇,“今天是谁也不会带什么清单回去的。”

贾建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站起来嚷道:“孙林,你不要忘了,你的欠条还在我这里,我随时可以把你送进去。”

沈勇闻言,“嚯”地一声站起来,一步逼进贾建的面前。

孙林连忙摆摆手:“你坐下,谅他也没有这个胆。”

沈勇狠狠地盯着贾建,后退一步,慢慢地坐回沙发,贾建也坐到椅子上。

“这个事有两个结果。一是顺利过关,但你不能全拿;二是通不过,我会根据情况削减一部分或全部增项。我欠你的会想办法还给你的。还有第三种结果吗?”孙林顿了顿,接着说:“我告诉你,你不要想着要挟我。论法律,你比我懂吗?我是借了你的钱,犯法吗?最多是纪律处分。你是什么罪,你清楚吗?我来告诉你,是敲诈勒索加合同诈骗加非法侵占国家巨额财产罪!最起码三大罪行!”

贾建一时语塞。

“最后,我跟你说个大实话。你万一狗胆包天真的坑了我,他——能放过你吗?”孙林把脸朝向沈勇。

只见沈勇逼视着贾建,一只手掌张开,按在真皮沙发的扶手上,然后慢慢收缩。随着令人胆战的“喀嚓喀嚓”声,扶手上留下了一个碗口大的洞,里面的海绵渐渐膨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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