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推理——服务生的感觉,一根绣花针的曲手是……——慕容秋不具备作案的条件——桑趁神秘地问:“他会杀人么?”

夜,渐渐深了。

窗外有风儿吹动树叶的哗响,海涛声似乎十分遥远,整座宿舍楼……不,整个疗养院都沉睡了。不过,桑楚敢肯定,此时此刻,至少有三个人睡不着觉:司徒美雄(陈美雄)、陈桥、慕容秋。

他听了小万的劝告,在宿舍楼四层顶头找了个房间住下,据说这位保卫干事出差去了。本来他们是可以住招待所的。

“咱们最好离那位小姐近些,我担心她会出问题。”

“你对她的关心使我很感动。”桑楚弦外有音地说。他完全能够理解万捷的心理,这样的大龄未婚青年,痴迷于某个女子是很正常的,而且那女子的确很美。

万捷躺在床上,枕着双手望着头顶上的蚊帐发呆,半天才喃喃道:“老师,你能不能说说,爱情这东西究竟是他妈个什么玩意儿?”

桑楚盘膝坐在床上,一支接一支地吸烟,一点儿睡意也没有,他觉得这屋里的气味很不好,像有什么东西馊了。听了小万的问话,他嗯了一声,没有马上回答。

万捷又道。“一会儿是青年男子和老妇做爱,一会儿又是六十多岁的老头要娶个年轻姑娘,妈的,这个世界简直太不正常了。”

“可这是一种真实存在,存在即合理,懂么?”桑楚弹弹烟灰,“只不过,你应该把它们和爱情区分开来。爱情是另一码事。”

没等小万回答,他补上一句,“利害。记住,这是一种利害关系。”

万捷也坐了起来:“老师,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我很想知道,咱们的大方向是否正确。”

“这点用不着怀疑。”桑楚咳嗽了一声,“我说的利害关系正是指的这些。司徒美雄为了自己身体的需要——至少他是这么说的——而娶慕容秋;慕容秋呢,则是为了出国定居甘愿下嫁,司徒美雄的前妻竹枝迫于我们现在还不太清楚的原因,带了个美国青年匆匆来华,有行凶的企图。随即,又出现一个司徒美雄的儿子陈桥。想想看,这各种关系中哪一环没有利害?都有。对了,还有那个叫彼得肖的秘书。”

“我看那家伙像个杀手!”小万说。

“不要急于下结论。”桑楚吹着烟嘴,“先试着推论一下,大致画个轮廓。”

小万不解地抬起头来:“咦,老师,你不是反对先入为主么?”

“我是说试着画个轮廓,只要你不钻牛角尖儿就行。先单独把竹枝之死分离出来,作为一个独立的单元。”

“那好,”小万点头道,“我是这么看的,首先确定竹枝是他杀。她在大陆没有更深的社会关系,因此,调查的圈子就很集中了。从死者颈部的扼痕看,系出自一男子之手,而我们目前所掌握与竹枝接触过的男子只有杰克和司徒美雄。基本可以排除司徒美雄作案的可能性,这不光考虑他的体力情况,更主要的是,像他这样的亿万富翁,绝不可能亲手杀人。这样,就只剩下一个杰克。但,杰克来华之前直至竹枝死亡,始终不知道这位夫人雇用他的真正目的,您说过,杰克的证词基本可信;于是,我认为还有一个男人。”

“彼、得、肖。”桑楚一字一顿地说。

“对!”万捷用力地点点头,“此人嫌疑最大。竹枝是三月二十一日飞抵长海市的,二十二、二十三两天,她到处打听司徒美雄的踪迹。但是,由于人地生疏,她没能如愿,二十四日,她随团活动,二十五日,在长海宾馆的服务台,她巧妙地通过慕容秋的名字了解到,或者说预感到,司徒美雄住在月牙湾的疗养院里。于是,她立刻赶到了这里,并与司徒美雄见了面,司徒留她吃了午饭。他们谈了些什么还无从知道,但一定不会是好说好散,这无论从竹枝夫人阴郁的性格,还是从那把匕首上都可以得到肯定。二十六日,她随团活动,二十七日,被人扼死在‘七十二洞天’的崖缝里。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桑楚点头道:“看来过程已经清楚了,请说说症结何在?”

万捷道:“关键就是二十五日的会面,那次会面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甚至可以设想,竹枝说不定对司徒美雄发出了最后通牒。这就迫使司徒美雄下了决心,于二十七号那天,派他的秘书彼得肖向竹枝夫人下手了。这就是我试着画出的轮廓。”

桑楚认为小万勾勒的脉络比较清晰,于是点头道:“在没有得到更有意义的线索之前,这个推论无疑是合理的。咱们下一步要做的事,一是寻找新线索,二是设法证实你的推论,同时进行。明天,你有这么几件事要做,一,去‘七十二洞天’找有关人员了解一下,是否有一个穿米灰色中山装的高个子男人于二十七号下午进过溶洞;二,去一下五洲公司,问问竹枝夫人是否去找过司徒美雄;三,如果可能的话,叫你的人到集贸市场上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一个五十上下的女人在那里买过一把匕首,带上她的绿卡,那上边有她的照片。”

“行。”小万应道,“你呢?”

“我么,似乎还要找几个人聊聊。你去证实你的轮廓,我却应该在轮廓外边活动。”桑楚打了个哈欠,“现在我可困了,睡觉。”

灯熄了。不一会儿,桑楚在床上响起鼾声。小万想不通,瘦茄子似的一个老头儿,会打出这么响的鼾。

他睡不着,慕容秋的面容始终占据着他的头脑,拂之不去。他觉得自己非常没有出息。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

第二天,桑楚有点感冒。他到疗养院的门诊去要了几粒药片儿,顺便看了看这座设备齐全、档次颇高的治疗大楼。有几个疗养员在健身房锻练,前边就是画着红箭头的急救室。

他不愿意闻空气中那种特殊的气味,便离开了这里。

他还想找司徒美雄谈谈。当年的偷渡者,现在变成了亿万富翁,历史被埋进了尘埃。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现在是平等的,谁也不必对历史负什么责任。但总是一次难得的幸会。

他决定在适当的时候捅破这层纸。

在门厅里,他又见到了小刘。听说他要见司徒美雄,小刘说:“他们出去了,是往山坡南边去的,那里有一片碑林。”

“碑林?”桑楚很感兴趣,“那我可得去开开眼。不过有几件小事想跟你聊聊。”

小刘很来情绪,道:“行啊,您先告诉我,‘一根绣花针’里的凶手到底是谁?”

“差劲!极其差劲!”桑楚大声说,“年轻人,我希望你能学会用脑子,这就像一道方程题,自己解出来才有意思。现在你告诉我,二十五号那天,司徒先生和他那位女客,在楼上有没有吵架或者其他什么过火的言行?”

小刘立刻摇摇头,道:“这我可帮不了你的忙,客人不按铃,我们不许随便上楼。”

“哦,是这样。”桑楚点点头,还不死心:“一点声音也没有?”

“是,没有。但是我不敢肯定他们吵没吵架,只是说我没听见,这里的隔音设备是第一流的,清一色的进口货。”

“噢,进口货。”桑楚笑谑道,“换一个话题,你能谈谈对慕容医生的看法么,完全是你个人的看法。”

小刘回答得很痛快:“整个儿一个贱货。”

“很粗野。”

“我这人就是这个脾气,”小刘梗着脖子,“别看我是个服务生,但本人骨气还是有的。在班上,我可以给你半跪式服务,擦皮鞋,洗马捅。可是下了班,你就是给我擦皮鞋我还不要呢。”

桑楚拍拍对方的肩膀:“小伙子,你了不起!我真心的敬佩你。但是咱们跑题了,我问的是慕容秋,不管她是什么‘货’,你能说得具体些么?”

“具体?那我可说不出什么,我从来没和她打过什么交道。”

“谈谈感觉也行。”

“感觉当然有。她这个人很有主意,不太受人左右,业务还不错,原先在市里第一人民医院,就因为技术上有两把刷子,才调到这儿来。过去,她事业心很强,英语水平好像也不错。但是看得出,她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人,要不然,她就不会去参加那次选美大赛了。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叫她认识了那个大阔佬儿。两个人一拍即合,她很快就答应了这门婚事。群众都十分反感,可是我说过了,她这个人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是的,这符合她的性格。”桑楚点头道,“你是否知道,她有没有什么社会关系?”

“这我可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门诊部内科的陈主任,他或许知道点儿什么。对了,别谈过于刺激的话,据我所知,陈主任追求过她,被她拒绝了。”

“好,多谢。你对我们的帮助很大。”桑楚向厅门走去,随即又回过头,“我可以提示你一下,‘一根绣花针’的凶手是……”

小刘刚来了兴趣,可桑楚已经迈着四方步朝南边去了。

昨天晚上,和慕容秋的谈话没有什么收获。陈桥的出现使这位小姐既羞且惊,她只是反复地说:“我刚刚办签证回来,什么也不知道,您说的那位竹枝夫人和我有什么关系?就算她是司徒美雄的前妻,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我,从来不受别人的左右。而且她不过是前妻。”

“可是她死得很奇怪!”小万严厉地说。

慕容秋在初次听到这消息时,略微有些害怕,可现在已经完全不在乎了。她把护照和签证扔在床上。

“是怀疑我么?请看看上边的日期,她被杀的那天,我还没有上飞机。”

“你的态度很不好,”桑楚看罢证件说,“就算你不在本市,也应该协助我们破案。况且这件事也不能说完全与你无关。这么说吧,那位竹枝夫人找到司徒美雄,就是先从你入手的。”

慕容秋叹了口气,道:“对不起,我心里很烦,真对不起。”

“这个我理解,”桑楚道,“莫名其妙地冒出个陈桥,放在谁身上也不会很舒服。顺便问一句,关于这个儿子,司徒先生向您讲过么?”

“从没讲过,他只讲过竹枝夫人,但没有说她有过儿子。不不不,看我多胡涂,你们不是说竹枝夫人只有四十九岁么,这儿子当然不是她的。桑先生,您好像很早就知道司徒先生的情况了,是么?”

好聪明的女人!

桑楚暗自想道。但他还不想把过去的事儿马上告诉她,于是笑道:“哪里,我只不过看出他很像司徒美雄。”

“可是您怎么知道他姓陈?”

“天呀!这不是他亲口说的么?省艺术学院美术系讲师,陈桥。”

“这么说,你们很早就站在门外了。”慕容秋的脸上有些窘迫。

“你多心了,不是很早,而是很巧。不信你问他,”桑楚拍拍小万,“是不是刚好听见那句话?”

万捷不知怎么回答是好,声音是听见了,但说的什么他没听清。当然,桑楚的耳功是无与伦比的。但他断定,桑楚的信息从踏进司徒美雄的房间时就得到了,绝不是方才。

可他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慕容秋自知问不出什么,便也作罢了。

桑楚又把话题引了回来:“慕容小姐,你刚才说司徒先生讲过竹枝夫人的事,能不能说一说他都讲过些什么?”

慕容秋马上摇摇头:“这我可记不清了,我压根就不关心这些东西。”

“你在撒谎,慕容小姐,这你瞒不了我。保罗·艾克曼那本关于谎言的小册子,我可以倒背如流。他是个美国人。”

这句话果真灵验,慕容秋那自负的神情马上收敛了,但仍旧没有让步:“那都是她和司徒先生的私事,在没有征得对方同意之前,我没有权利把它告诉别人。”

桑楚颔首而笑:“这句话倒是真的。”

“我本来就很少说假话。”

告辞的时候,桑楚又重复了一句:“希望你能协助我们破案。”

慕容秋歪着头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那好,我的真话就是‘不愿意’。”

“非常好,再会。”桑楚躬了躬身子,“希望下次谈话时你还这么真诚。”

此刻,他们又见面了。

春末的阳光已有些热了,坡地上一无遮拦,几十块大小不一的石碑立在这里,在阳光下泛出些灰褐色。一百多年的风雨剥蚀,已使这些碑碣显得残破和凌乱,少数石碑呈歪斜状,但字迹尚清晰。

左侧,是一碧万顷的大海,蓝绸子似地起伏着,永不知疲倦。几只白色的水鸟点缀在海天之间,十分惬意。

右侧,便是高高耸立在山顶上的玉皇阁以及那座炮台。据说,当年那四门直径二十九公分的铁炮曾使几十名入侵者化为齑粉,敌寇的舰队也受到了重创。坡下的碑林便是人们为纪念当时的壮烈事迹而竖立的,

这里掩埋着一百一十六名壮士的骨骸。

桑楚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不太对味儿,望着对面的两位华人,摸着身旁的石碑,他说不清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好像有点儿。

在这些以身殉国的灵魂面前,他们莫非一点触动也没有么?假如说,那位老者的海外亡命还有点可以理解的政治背景的话,那么,这位女子呢?是否可以认为她完全是出于享乐和媚洋的心理呢?

桑楚认为,这么说并不过分。

可惜现在不是大发人生感慨的时候,他必须把问题回到手中这桩案子上。

“二位早上好啊!”他抬手打了声招呼。

很多余,那两位其实早就看见他了。司徒美雄还了一礼,慕容秋却很随意地把头扭了开去。桑楚不在乎这个。

他已经看出来了,关于昨天晚上的事,二人早有了默契。司徒美雄的眼圈有些发青,昨晚上自然是没有睡好。相比之下,那位女士就好得多,至少她给人的印象是精神不错的。

“桑先生,找我们有事么?”司徒美雄问道。

“啊,那当然。”桑楚走了过去,“我正有话想跟二位谈谈,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抽支烟。”

“请吧,这里不是室内。”司徒美雄彬彬有礼地说,“只不过吸烟太多对心脏很不利,这我深有体会。”

“司徒先生也抽烟?”

司徒美雄笑了:“出名的瘾君子了,前几年才戒掉。好了,您想问什么?”

桑楚把烟点燃,深吸了一口,问道:“慕容小姐没对您说么?”

“关于陈桥么?她已经全告诉我了。是的,那是我的儿子,我们已经有三十六年没见了。”

桑楚迅速地在心里换算出几个数字:现在是九三年,三十六年前就是五七年,陈美雄正是那年送去劳改的,五九年偷渡出境,刚好是三十四年前,与记忆中的时间完全吻合。

“司徒先生,”桑楚目前还不打算说出那段历史,因为要紧的不是过去,“能否告诉我,你们父子见面了么?”

司徒美雄的脸色阴沉下来,摇头道:“还没有,他好像不想见我。但是,他不应该去威胁她。”他指着慕容秋,表情一下子冲动起来。

慕容秋急忙提醒他不要激动。又对桑楚说,“桑先生,能换个时间再谈么?他的心脏经受不住刺激。”

“没关系、没关系,”司徒美雄放低了声音,“谈吧,迟早是要谈的。警方查案是很麻烦的,在美国我经常碰到这类事情,同佯的话至少说上五遍。”

“哦,”桑楚颇感兴趣,“你在美国也碰到过谋杀案么?”

“那倒不是。在那里,很小的事情也会惹来很大的麻烦,因为美国是个法制的国家,法律条文不计其数。咱们还是说陈桥吧。”

桑楚感到司徒美雄的心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于是请对方在坡地上坐了下来,自己也找了块石头坐下了。

“您刚才说,三十六年来你们从没见过面,那么请问,此间有过什么其他联系么?”

司徒美雄无疑是想过这些了,马上说道:“我是五九年出国的,是去继承我叔父的一笔遗产,他是孤身一人。我去美国后,曾经给陈桥的母亲写过信,那时候陈桥还很小,一连写了两年多,一无往还。后来就没有联系过了。”

继承狗屁遗产!桑楚暗笑,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那么,这一次他是怎么知道你来长海的呢?”

“这我却没想过,估计是从报纸上得到的消息,还有就是我这个姓,过去我姓陈。”

“哦,明白了。”桑楚瞥了慕容秋一眼,从对方的表情上不难看出,她已经问过这些了。

但是,她不一定知道这位先生是偷渡者。

假如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桑楚假想着。他估计不会影响什么,现在的年轻人普遍把政治看得很淡,再说,那是一段畸型政治的时代。当然,最重要的是,司徒先生现在是个亿万富翁。

“司徒先生打算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

他本来想说“眼前的尴尬”,临时更换了一个词汇。司徒美雄显然很尴尬,娶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夫人,却来了一个快满四十的儿子,而且对方无疑是来闹事的。

听到桑楚这么问,司徒美雄那本来就皱得很紧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半天才摇了摇头,道:“说真的,我有些为难,或者说非常为难。因为我不知道他来的真正目的。”

“大不了是为了钱。”桑楚道。

司徒美雄未置可否:“要真是这样倒好了,我有得是钱,只要他开口,我是不会拒绝的。问题可能不会这么简单。”

“哦,有意思!您为什么会这么想?”

司徒美雄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慕容秋:“他要是想弄些钱,本来可以直接来找我,可他却去纠缠慕容,慕容有什么钱?”

“您的意思我明白,是不是说他想阻挠这门婚姻。”

“对,他不想让慕容嫁给我。”

“这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不想叫慕容继承我的遗产。”

彷佛有一道光亮从桑楚的脑海中划过,顿时使许多问题明朗化了。遗产,一个亿万富翁的遗产,多么诱人的现实啊!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又患有随时可能要命的心脏病,遗产分配上的一个微小变化,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这无论对谁,都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尤其是和他有直接关系的两个人,慕容秋和陈桥,不……应该是三个了。

竹枝!

一剎间,所有的问题都彷佛有了答案。他现在已经不必再怀疑什么了,竹枝的目的显然也和遗产有关。她万里迢迢赶来中国,目标还不仅仅是针对司徒美雄,或许更主要的是慕容秋。

当然,现在只能是猜测。

陈桥和竹枝,在这一点上是完全一致的。

桑楚觉得心脏有些堵得慌,他克制着,尽量不使表情有什么变化。然后用一种泰然的口气问那位半天没有说话的小姐。

“您看呢?”

慕容秋的嘴角一翘,笑了:“我完全相信司徒先生说的,陈桥不许我嫁给他,是想争夺更多的遗产。可是,不妨把话说明了,我绝不会退出的。你可以随便怎么想,我坦率地告诉你,我也需要钱,我要成为司徒先生名正言顺的妻子。人还是现实点儿好,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什么难听的话都听了,我还在乎什么?但是请你记住一点:因为有了我,司徒先生会活得更长。”

“精采!”桑楚叫了一声,“像慕容小姐这么坦率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敝人深感钦佩。钱,当然不是什么坏东西,这年头,没有钱寸步难行。可是,小姐想过没有,那位陈桥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可能会做出更过火的举动。”

“让他来好了,我倒想看看他究竟会怎么样我。”慕容秋狠狠地说。

“你估计一下,”桑楚忽然压低了声音,“他会杀人么?”

空气顿时凝住了,那二老二少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话。

沉默。

太阳越发地热了,司徒美雄的脸颊上渐渐沁出一层汗珠,那张瘦脸变得苍白而没有血色。桑楚把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的脸上,彷佛想看透对方的心思。

突然,司徒美雄扬起了一只手,大声叫了出来:“不!他不会。”

然而,桑楚得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意思,他会,他说不定已经做了。

竹枝之死!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那位亿万富翁突然挺直了身子,而部出现了极痛苦的表情,牙关死死地咬紧了。心脏病!

慕容秋一把抱住了他,迅速地把手伸进他的上衣口袋,眨眼便出现了一只精致的药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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