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莲一直担心徐家会不会退亲,不过这种想法,只是想想而已没太当真,----万万没有想到,徐家会下药毒死自己!

这件事,是徐离的意思?还是整个徐家都知道?

不然的话,徐姝是怎么知晓事情□□的呢?

回到顾家以后,顾莲反复回忆当时每一个细节。

徐夫人一直在哭哭啼啼,翻来覆去说着已故的大儿子;徐娴陪在母亲身边不停劝慰,徐二奶奶忙着招呼客人,----她们这些人是全不知情,还是演戏太深?

想一想,觉得这种有损阴德的事情,更像徐家男人们的做派,以他们素来对妻子姐妹的保护来看,未必会告知她们。

毕竟人多口杂,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不安全。

而且以徐姝奇怪的举动来看,徐家其他女眷似乎真的不知情,否则不会容许她坏了大事,后来更不会让自己走出徐家大门。

可是……,怎么偏偏是天真纯良的徐姝知道?

告诉谁,也不应该告诉她啊。

顾莲想得脑子发乱,决定换一个角度。

这件事是通过小丫头的手做成,那么必定要涉及到内宅,徐家的女眷一一在脑海中闪过,徐夫人、徐二奶奶、徐娴、徐姝……

突然一顿,自己居然漏掉了一个重要的人!

假设徐家为了再找有势力的儿媳,想跟自己退亲,但是又不愿担背弃恶名,于是想先解决自己,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再结一门亲事。

徐家一旦找到利益的合作者,就能壮大声势,大业之类暂且难讲,第一目标应该是为徐宪报仇,……最想这样做的徐家女眷,非徐大奶奶莫属!

是了,十有八九都是她。

那么会是徐大奶奶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指使?那个人……,是一贯深沉腹黑的徐策?还是杀人有如切菜,和自己订了亲的徐离?

想到这个答案,心里不自觉紧紧的揪了一下。

无关情爱,可他毕竟差一点就要做自己的丈夫,就要做自己的枕边人,如果一切正常,他还会和一自己起生儿育女。

原本应该是最亲最近的夫妻,现在却要反目成仇!

仇?自己侥幸没死,眼下倒也说不上是仇人,只是以后……

顾莲心内一绷,猛地坐直了身体!

徐家没有杀死自己,会不会继续,继续再想别的手段?!门口冷风一吹,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轻轻抖了一抖。

“小姐,你冷吗?”李妈妈担心问道。

“冷……”顾莲有些木木的吐出这个字,不是身体冷,而是心冷,----自从回到顾家以后,自己每天都是如履薄冰,就没有过上一天安生清净的日子。

而现在,则是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里面。

接过李妈妈拿来的外套,忍不住难受,“妈妈,要是我们当初没回来多好。”

李妈妈不解,“小姐怎么说起这个了?我瞧着这些日子,夫人、老爷,还有五小姐都和小姐熟了,就连七少爷,也不像从前那么认生了。”

顾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诉说,只是凄婉一笑。

李妈妈在替她整理衣服,没有留意她的神色,“再说小姐的亲事已经订下,过了不许久,就会嫁去徐家,到时候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不会了,自己再也不会嫁去徐家了。

即便这件事徐离没有参与,有一个想要谋害自己的大嫂,或者另有其人,始终阴恻恻的藏在暗处,----徐家如何还能嫁得?

春晓端着一碟子东西进来,“小姐,新做的桂花糕。”

李妈妈回头看她,“上午不是说老子病了,告了假,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上前接了桂花糕,“你老子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春晓垂了眼帘,低声道:“瞧着不太好……”

徐妈妈埋怨道:“既是你爹病得重,又何必慌着回来?小姐并不是刻薄主子,你多去几日也不会说你,快回去吧。”

“不不。”春晓像是在镇定情绪,解释道:“其实我就是太紧张了,担心我爹,也没有病得十分严重,家里人多我帮不上什么,反倒挤得站都站不下。”将那桂花糕推了推,“小姐爱吃的桂花味儿,还热着,凉了就没有这么好吃了。”

顾莲奇疑惑的看向她,----亲爹都病重了,还有心思管桂花糕热不热?瞧着那闪闪烁烁的目光,想起前后怪异的表现,心里忍不住浮起一个惊人的念头!

“这会儿觉得腻腻的。”对着桂花糕摆了摆手,朝春晓道:“你拿下去吃吧,或者带回去给你爹吃,老人家吃这个正好克化的动。”

春晓的脸顿时有些白,强笑道:“小姐的点心,我爹哪里配吃呢。”

顾莲却道:“又不是什么稀罕物儿,况且从前也不是没赏过你们吃食。”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要不你替我尝尝,看看做得甜不甜,要是甜腻我就吃一、两块儿。”

“小姐,我……”

顾莲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我让你尝桂花糕,没听见吗?”

“小姐你饶了我吧!”春晓突然跪了下去,“咚咚咚”猛的磕头,哭道:“他们拿了唯一的哥哥,说是他惹了事,现在正在大牢里面关着……”像是慌乱了,赶紧上前抱住小主人的腿,“小姐救命……”

李妈妈听得又惊讶、又不解,喝斥道:“你这丫头到底在说些什么?莫不是撞上鬼了,怎么全都是胡言乱语!”

顾莲心里却是清楚又明白,看着春晓,“你先别哭了。”转头吩咐李妈妈,“拿盒子把这一碟桂花糕装上,找到大石哥,让替我向徐三爷问个话儿。”颤声笑了笑,“问一问他,这碟桂花糕是不是一定要我吃?”

----就是死,也总该做一个明白鬼。

******

“莲娘让你送给我的桂花糕?”徐离迷惑不解。

黄大石同样不解,“没说为什么,只是让我问三爷一句话。”

“你说。”

“她问三爷,这碟桂花糕是不是一定要她吃?”

徐离听得有些迷糊,好好的,莲娘专门让人送一碟桂花糕过来,不是给自己,而是问自己,问让不让她吃?这桂花糕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下一瞬,凭着素日对危险的敏锐判断和直觉,忽地心下一沉。

朝外喊道:“叫军医官过来。”

黄大石退了出去。

军医官听了徐离的吩咐,折身回去拿了一个箱子,掰了一小块,又是碾,又是闻,还取了银针出来验,甚至烧成灰丢进水里。

各种折腾过后,回道:“三爷,里面有七日断肠散。”

徐离握紧了拳头,“何用?”

“人若食用,只需一小口这桂花糕的分量,不出半日,便会腹泻不止。”军医官不敢去看他的脸色,一直低着头回话,“此药无解,这人若长时间腹泻脱水,少则三、五日,最多七日,便会因体内失水而死。”

徐离一阵沉默,片刻后道:“不要和人提起此事,出去罢。”

军医官连忙保证,“下官明白。”

徐离不说话的时候,一般都是在静静的思量,脑子比平时转得更快,----有人要害她,她认为是自己指使的,所以让送了东西过来质问!不、不对,她还不确定,所以要找自己给一个说法。

千头万绪,宛若蛛丝一样乱七八糟搅在一起。

徐离一点一点理顺了,带上糕点,找到兄长徐策,然后叫来郭元益,“我刚得了一盒子桂花糕,你们谁想尝一尝?”

徐策挑眉,目光诧异的看向那碟桂花糕。

郭元益眼里浮起琢磨的光芒,一直闪烁不定。

徐离接着道:“这碟桂花糕是顾氏让人送过来的,她有句话问我,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她吃下去。”他的目光扫过兄长,扫过谋士,“我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让人送过这种东西?”

郭元益眉头一皱。

这顾氏真是一个命大的,一次不成,二次又不成,----偏偏她还识穿了,居然还有胆气送过来问话!按照常理,即便她猜出来徐家对她有歹意,不是应该心生怨愤,当即告诉父母赶快退亲吗?

----这女人果然是个大麻烦!

“怎么……”徐离问道:“你们都不知道?”

郭元益深吸一口气,“三爷不必猜疑,是我所为。”

“你倒是有胆气啊!”徐离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抓起那碟桂花糕,就朝对方的脸上砸过去,砸得郭元益灰头土脸的,“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做的?!”

郭元益挺直了脊梁,昂首道:“成大业者,岂能为一妇人困扰?我见三爷为顾氏犹豫不决,留着终究是个麻烦,所以……”

“你放肆!”徐离大喝,“我徐某人的未婚妻,由不得别人来指手画脚!我困不困扰,也不用你来指点!”

徐策已经不能下地,伸手拉住小兄弟的袖子,“三郎,虽说元益在此事上用了非常手段,但他也是为了我们徐家,并不是跟顾氏有什么私怨过节。”

郭元益听了,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做错,更是生出一腔热血的豪情壮志,“为了徐家的前程大计,郭某不惜一死!”

徐离却是冷笑,“你觉得自己足智多谋、忠肝义胆?!”伸手指着他,“我告诉你,我徐三郎不会为一介妇人所扰,更不会为一个谋士捆住手脚!”他道:“你记住,徐家需要谋士,但不需要自作主张的谋士。所以,只此一次……”

“哗”的一声,将随身佩剑拔了出来!

郭元益目光一惊,强忍着没有后退。

“没有下次。”徐离冷冷的看着他,头也不回,挥手便朝后面重重砍了下去,“否则不论你是忠臣也好,义士也罢,下场都有如同此桌!!”

利剑落下,他身后的长案顿时一分为二!

徐策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郭元益的脸色不是太好看,神色有些灰败。

“二爷、三爷!”阿木从外面飞奔过来,立在门口,急急道:“二奶奶刚才让人过来送信,说是……,说是大奶奶殉节了!”

“大嫂!”徐策和徐离皆是一惊,互相对视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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