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警察,真是疑神疑鬼,没完没了地确认。我们为什么要说瞎话呢?明摆着我们和大杉先生在这里是头一次见面。”绘美大大地吐了一口气,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将盛着啤酒的玻璃杯用力地放在了炕桌上。咚的一声巨响,不禁让人担心酒杯会被砸碎。

“像那种疑心生暗鬼的男人,在家里也无法让人接受。要么怀疑老婆是不是有了外遇,要么担心女儿和男朋友约会时是否干出了坏事。他早晚会妻离子散,绝对是这样。到头来,没有人理睬那个老家伙,像这样疑心重重的,老了以后只好一个人孤孤单单地过日子。活该!”

啤酒似乎起了作用,绘美尖酸刻薄地发着牢骚。不知已经喝掉了多少瓶。一、二、三……纪子数着榻榻米上的空瓶子,一共五瓶。无疑,纪子自己帮助绘美解决了近一半,但仍赶不上绘美的酒量。

尽管只是一面之交,但毕竟认识的人被杀害了,况且凶手或许仍旧停留在风媒庄,这让人感到极大的不安。更要命的是,这样一来,使人感觉前天发生在温泉的事件不是心理作用,而是确有其事。

似乎今天还是会喝醉,其结果,非但不能得到安慰,反而会跟着醉得一塌糊涂。初衷并非如此,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纪子心情忧郁地望着啤酒杯。

“真让人生气。花冠的事情是我说出来的,然而那个警察反倒‘恩将仇报’,问个没完。”

“你怎么会注意到这里装饰着延命菊呢?”

“我对花卉造型非常挑剔,因此发觉形状和昨天有些不一样,”绘美得意地挺了挺胸,“……按照警察的说法,似乎是凶手接触过。因此,他们开始对住在风媒庄的大杉先生等人产生怀疑。可是,我想,说不定是佐和子小姐自己干的。”

绘美的话使纪子感到惊讶。纪子不曾想象,被害人头顶的花冠,竟是佐和子亲手制作的。

“但是,佐和子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难道说是因为读了《花冠》吗?”

“她不是曾经说过,头戴着花冠被心爱的人杀死也心甘情愿吗?而且,她的性格多少有些古怪,一般人是不会偷了花去做花环的。”

尽管只见过一面,但感觉佐和子的确有可能不顾及别人的感受而随便拿风媒庄的东西。但是说到杀人,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的事情。

“可是,如果真的是为了死而制作花冠,我宁愿选择鲜花,而不用绢花。我宁愿多转几家花店——平时可以吃人工的蟹肉棒,但是在即将离开地球的最后一天,必须吃真正的蟹肉。”

“那当然啦。如果我知道马上要去死,是不会用仿造品欺骗自己的。我在即将离开这个地球的最后一天,一定要吃熊猫火锅。”

正当绘美舔着嘴唇,说得眉飞色舞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同时,一位女人的声音开口问道:“对不起,可以打扰吗?”

最初还以为是女招待前来收拾饭桌,进来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位只有在欧美电影当中才会出现的、身穿女仆服装的年轻女子。她以娴熟的动作坐在了纪子的旁边。

“你们是寺崎纪子小姐和安永绘美小姐吧?我叫田中。非常抱歉,我接受某人的命令,向你们询问有关此次事件的情况。请就你们二位了解的有关内容,向我说明一下。毫无疑问,我已经得到园田警部补的许可。”

“什么?是受了那个家伙的指使吗?”绘美涨红着脸,眼睛盯着田中。

“不对,只是得到他的许可。我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因此,你们没有必要顾忌,无论说什么坏话,也不会传到园田先生的耳朵里。”田中说着,脸上溢出微笑。

“我们说了,你能明白吗?”绘美大声笑着,往杯子里注入第六瓶啤酒,“可以,我们可以合作。只是,我们不会说瞎话,所以请你不要重复地问起来没完。”

接下来,纪子和绘美逐一回答了她的问题。由于酒精的作用,使得警惕性有所下降。然而更重要的是,对方与警察完全不同,而是和自己一样的女人。多数情况,这个女人与警察提出的问题并无两样,只是有关跟踪狂事件,对方更加详细地了解了情况。

“刚才那个人是什么人?”田中离去大约两个小时,绘美清醒了过来,问纪子。

“好像是位女仆,头上还戴着喀秋莎发圈。”

“这个我知道。我的问题是,为什么一个女仆要来向我们打听有关案件的事情。”

女仆的提问非常细致,从纪子和绘美到达风媒庄到现在,所有细节均被一网打尽。

“记得看过一部长达两小时的电视剧,描写的是一位在茶馆打工的女孩的故事。”

那是在半年前看到的一部电视剧中的一个画面。

“那位女主人公平时也是仆人打扮吗?”

纪子摇了摇头——穿仆人服装只是在做女仆的时候。

“那么,可能是真的女仆。看样子并不那么浮夸,始终显得古朴典雅。”

“也许你说得对。能够到这里来的人,携带着女仆或许也不足为奇。这么说,绘美家里也有女仆啦?”

“我家没有,倒是有位阿姨。”

绘美家里有阿姨!纪子偷偷伸了伸舌头。

“田中这个人不像是在装模作样地做戏,倒像是位真正的女仆。我小的时候学过插花,其中的规矩很烦琐。所以,我非常清楚,她那种举止不经过严格训练是无法做到的。”

“原来如此!可是,绘美的举止也那么优雅吗?”

“我的优雅已经随着青春的流逝不翼而飞了。”或许仍旧是酒精的作用,绘美豪爽地笑着。

见此情景,纪子点着头说道:“果然如此。”

第二天早晨,随着年轻刑警一声呼唤,纪子和绘美来到了客厅。这里已经聚集了堂岛等与事件有关的全体人员。或许事件的调查取得了某些进展……纪子这样想着,心里却疑惑重重。为什么自己和绘美也被召集到此?看了看绘美,对方也不安地望着自己。

“噢,你们也被叫来了吗?”

说话的是松野。松野与堂岛等人拉开距离,一个人坐在另一边——对面桌子旁坐着被害人的丈夫水桥和姐姐真知子,看上去难以靠近。无奈,两个人只好与松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坐了下来。

然而,松野却迅速地向纪子和绘美靠近并张口说道:“据说即将宣布凶手的名字。”

“全体人员均被召集在一起,就像是电视剧里的场面。现实当中也有这种事情吗?”绘美问道。

松野则歪着头表示不解。

“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卷入事件当中。你们俩是否早已经历过?”

“胡说,我们怎么会经历过这种事情!”绘美的声音似乎有些高,被真知子狠狠地瞪了一眼。

“对不起!”绘美低下头,小声说道,“都怪你,让我挨了训斥。”

然而,松野却不以为然地笑着。

纪子突然想到,松野也被召集到此,说明他在某种程度上也与事件有牵连。并且,如果真的当场宣布凶手的话,或许就是他。

纪子恨不得离松野远一些。

这时,里面的隔扇被轻轻打开,园田带着一副冷酷的面孔走了出来。跟在后面的,是昨晚的女仆和一位身穿西装、嘴上留着胡须的男子。

“啊!”纪子看了一眼绘美。绘美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苍白。

“你怎么啦?”松野觉得很奇怪。

“各位,此次发生的不幸事件,让大家感到失望。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不为别的事情,只想向大家宣布杀害水桥佐和子小姐的凶手。”

开口讲话的并不是警察,而是嘴上留着胡须的男子。

“请问,你是什么人?”堂岛瓮声瓮气地提出质疑。他的语气比平时粗鲁很多,“一大早就把我们叫来,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昨天一天之内竟然盘问了两次。”

“你是在问我吗?我嘛,是的,有人称我为‘贵族侦探’。”

“贵族侦探?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简直不像话。堂岛看了一眼园田。然而,园田却绷起面孔,没有任何反应。

“真拿他没办法。”堂岛显得无能为力,“那么,就请赶快说出凶手是谁吧!别这样磨磨蹭蹭的,让我们心里不得安宁。”

“那么,好吧。”侦探答应道,“下面就请这位女仆人田中向大家阐明真相。”

“不是由你来解释吗?”始终保持沉默的园田惊讶地问道。他似乎也不十分清楚这位贵族侦探的安排。

“是呀!你不是侦探吗?”堂岛也跟着插话。

然而,侦探毫不介意,相反显得有些惊诧。

“我为什么要做推理之类的麻烦事?那些杂事可以让仆人去做。”接着,他又面向堂岛说道,“我认为对于下榻风媒庄的客人来说,这些应当是常识。可是,现在这里却显得和一般旅店没有什么区别,实在令人感到遗憾。”

现在像是在观看一场滑稽戏表演,而不是在调查杀人事件。纪子一时间感到难以置信。此外,一直崇拜的偶像堂岛竟被驳斥得哑口无言,这本应使得自己惶恐不安,但不知为何却引不起她的同情。

“那么,继续往下进行。田中!”

“是的。”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女仆站了起来。

“下面代替侦探大人,由我来进行案件的推理。我是侍女田中。作为仆人,或许有些放肆,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田中迅速向大家鞠了一个躬。洁白的喀秋莎发圈轻轻地摇晃着,使人感受到与先前那娴熟动作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魅力。

“说起此次案件,实际上极其简单,根本无须侦探大人亲自出马。或许,仆人也能处理得很好。”

“用不着絮絮叨叨的,赶快说出谁是凶手!”感到厌烦的堂岛开始喝起了倒彩。

“明白了。那么,我宣布凶手的姓名。杀害水桥佐和子的凶手,是那边就坐的大杉道雄先生。”

“喂!”发出叫喊的正是被点名的大杉。

“你在说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凶手?”

“我只是按照指示宣布了凶手的姓名。至于理由,接下来我会继续说明。”女仆坦然地回答道,甚至没有顾及大杉的表情。

“我问你有什么证据!”大杉挠着头,不停地抗议着。

“喂,你能不能安静下来听别人讲话?人家正说到一半。如果你对田中有什么不满,过一会儿请对我讲。仆人的不检点都是我做主人的责任,但是,你现在必须安静地听别人讲完。我也读过你的书,真没有想到你竟如此不懂礼貌。请不要让我失望。”贵族侦探严厉地斥责道。

或许是受到那沉重的声音带来的威慑,大杉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非常感谢!侦探大人。”田中向侦探稍施一礼,接着说道,“让我首先从花冠开始说起。佐和子小姐头戴花冠被人杀害,这是因为,佐和子小姐被大杉先生《花冠》中的主人公刺激,公开宣称自己即使被心爱的人杀死也心甘情愿。在此,我们暂且不去追究——不管那是佐和子的情人满足她的最后愿望,还是为了掩盖某种动机。重要的是,制作花冠使用了风媒庄走廊里的绢花,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在风媒庄留宿。此外,还有一点,这个人知道佐和子小姐憧憬着《花冠》中的主人公的结局。”

“这个谁都知道。”园田闭着眼睛小声地嘟哝着。

“那么,凶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佐和子小姐这一愿望的呢?凶手为什么没有事先做好准备?从十五只花瓶当中一根一根地抽取,即使在夜间,也是一项危险的作业——也许会被哪位客人或者饭店职员发现。然而,凶手却坚持这样做。如果凶手来此之前就已经决定给她戴上花冠,那么,根据凶手已经就绳索和手套做好了周密的准备这一事实,他一定也会事先准备好花冠。毕竟大家第一次来到这里,谁也不知道风媒庄里有延命菊。就是说,凶手在三天前才第一次听到佐和子小姐的憧憬,而为了满足佐和子小姐的愿望,凶手就地取材制作了花冠。这样一来,三天前没有听到佐和子小姐说出憧憬的松野先生,就被排除在嫌疑范围之外了。”

“或许他是在那之后听到的,因为那时离案发还有两天的时间。”堂岛说道。

“根据水桥先生的证词,他一直与佐和子小姐在一起。佐和子小姐并没有与任何人秘密约会。也就是说,松野先生没有机会知道这一信息。因此,即便拿不到松野先生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松野先生也不可能成为凶手。”女仆温柔却坚定地断言道。她那双眼睛,尽管不像佐和子那样迷人,却也充满魅力。

“与此同时,凶手被限定在当时在场的六个人中。”

“可是,那六个人都有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呀!”园田怏怏不乐地嘟哝着。

“表面上的确是那样。可是

,当我听到园田先生与纪子小姐的谈话后,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矛盾。按照园田先生所说,大杉先生非常厌恶吸烟,是这样吗?”

“是的。”大杉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我认为,吸烟者都应当被‘灭绝’。”

“可是,据纪子小姐证实,她在第二次与你会面时,感觉到了一股刺鼻的烟味儿。没有错吧,纪子小姐?”

“是的,我记得非常清楚,因为我也不喜欢抽烟。”纪子点着头。

“这说明了一个什么问题呢?很难想象一个讨厌吸烟的人,一夜之间竟会变成一个大烟枪。或许,纪子小姐见到的大杉先生,根本就不是大杉本人,而是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人。”

“不可能!”纪子正要提出抗议,旁边的绘美却抢先喊出了声,“那就是大杉先生,不会错的!”

于是,田中用充满慈爱的目光望着绘美。

“为什么如此肯定?你们二位第二次见到大杉先生,是在愁月餐厅那昏暗的灯光下吧?而且,对方戴着一副太阳镜——尽管是半透明的。而且在此之前,你们只在前一天见过一次面。如果事隔数日在其他场所再见则另当别论,如果是第二天在同一个饭店内,即使有细小的变化,也不会引起注意。”

“那么,那会是谁呢?先生总不会有一位双胞胎的兄弟吧?”纪子头脑一片混乱,不禁反问道。

“记得几年前发生过一个事件——一位酷似大杉先生的人冒充他到处骗吃骗喝,最后遭到逮捕。”

“那个事件我现在仍然记忆犹新。凶手盗用大杉道雄的名字在饭店里大吃大喝,然后逃之夭夭,而且是屡次三番地作案。难道此次又是利用他做了替身吗?”园田问道。

田中轻轻地点了点头。

“可是,那是案发前一天的事情。难道说……”

“是的。案发当天在愁月共进午餐时的大杉,也是替身。”

“但是,那天夫人不是也在一起……”说到这里,纪子闭上了嘴。她看着真知子。真知子的面部表情犹如戴了一张面具。她看着纪子,进而对田中怒目而视——那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和夫人在一起出现,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这期间,大杉先生则来到蝶阵祭,将在那里等候的佐和子小姐杀害了。”

“真是莫名其妙……如果有替身的话,只要在事发当天出现便可以了。”作为大杉的粉丝,绘美依然不肯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无论长得多么相像,最亲近的人也会知道不是本人。为此,在前一天刻意安排双方见面,目的是看看你们能否分辨出真假。时间安排在作案之前,且替身一个人,这时即使事情败露,也可以推诿说是这个人屡教不改。这时,只要将杀害佐和子小姐的计划推迟,就不会被人看出破绽。但是,如果在当天,在大杉先生作案时,替身与夫人在一起时被人看穿,那事情就无法挽回了。因此,真知子夫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是一位冒名顶替的替身。”

“就是说,是在进行彩排?”看着垂头丧气的大杉和面无表情的真知子,园田口服心服。

“可是,我们也曾经和大杉先生攀谈过啊!”纪子说道。这并非是在庇护大杉,纪子只是觉得即使受骗上当,似乎也应当合乎逻辑。或者,绘美也成了同谋……纪子不禁看了一眼绘美,而绘美只是呆呆地不知所措。

“你不必担心,绘美小姐不是同犯。绘美小姐和纪子小姐只是偶然被人利用了。三天前你们主动向大杉先生打招呼,所以才被锁定为目标。或许,他们当初曾打算挑选愁月的餐厅伙计,或者是饭店的女招待。但是,由于绘美小姐和纪子小姐的出现,对方改变了主意。这是因为,与那些由于职业关系接触人多、善于记住生人面孔的餐厅伙计或饭店的女招待相比,普通的旅行者更加容易受骗上当。”

可爱的女仆冷静地对事件进行着透彻的分析。

“只是,绘美小姐和纪子小姐也有可能去蝶阵祭。为了阻止她们的行动,需要再做一番努力——这就是发生在头一天夜里的跟踪狂事件。由于这一事件,纪子小姐完全丧失了去参加蝶阵祭的心情。”

“这么说,那也是大杉先生……”

“准确地说,应当是真知子夫人。男人进入女士更衣室会引起麻烦,而女人进去则不会有人感到奇怪。听到纪子为跟踪狂烦恼的大杉夫妇利用了这个事实。”

“可是,我觉得你未免想得过多。相反,据说跟踪狂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恐慌,也没有发生类似内衣被盗的事情。”堂岛将信将疑地问道。

“如果明显地出现犯罪行为,警察就有可能出动。这样一来,杀人计划就会破产。警察对于记忆人的相貌一向训练有素。此外,如果弄得过于恐怖,纪子小姐和绘美小姐就有可能提前离开。重要的是,只要让纪子小姐适当地感受到恐惧,目的就已经达到了。”田中设身处地地解释道。

纪子却对自己的胆怯感到羞耻,其中也包括被对方随心所欲地加以利用的羞耻。

“对于大杉夫妇来说,不幸的是,由于堂岛先生的女友未能前来参加蝶阵祭,造成水桥先生拥有了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否则,除了女友,也没有人能证明堂岛先生不在现场。如果水桥和堂岛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据均不能被证实,那么大杉或许还可以处于更加安全的地带。”

“那么,动机是什么呢?难道是姐夫与佐和子之间有了外遇?可是为什么姐姐会协助自己的丈夫?”一直没有出声的水桥终于张开了口。那声音与三天前听到的完全不同,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绝望之声——妻子被杀害,凶手竟是大姨子夫妇,并且还试图将自己推入陷阱!

“关于这个问题,还是请你直接问一问本人吧。”

“姐夫,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害佐和子?”水桥那刺眼的目光紧紧盯着大杉,“姐夫!”

“你有证据吗?”终于抬起了头的大杉,并没有理睬水桥,而是冲着田中大喊着,“这一切完全是你的异想天开,一派胡言乱语。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使用了替身?”

然而,女仆却偷偷地扑哧一笑。

“有一件事情你们有所不知。事发当天,真知子夫人和你的替身离开愁月餐厅后,绘美小姐在餐厅里窃取了一只替身使用过的咖啡杯作为纪念。那是因为,绘美小姐认为那就是‘大杉道雄’本人。杯子上清楚地留下了他的指纹。警察一定保存着有过犯罪记录的你的替身的指纹,很容易拿来对照。这样一来,立刻便可以得出结论,究竟是谁和绘美小姐以及纪子小姐一起用餐。根据当时的报道,冒名顶替者的真实姓名叫做贵生川敦仁。”

大杉已经无法反驳。他闭上眼睛,慌乱地挠着头皮。如果没有人去制止,他似乎将永远地抓挠下去。正在这时——

“……都是因为你对她表示同情,给她戴上了花冠。”真知子悔恨交加,望着大杉。

大杉夫妇被警方带走了。紧接着,扮演主角的侦探和女仆向纪子和绘美走来。

“对不起,一直很忙,没能顾及你们。”与刚才的态度截然不同,侦探一面亲切地微笑着,一面与绘美打着招呼。

“昨天多喝了几瓶,献丑了,一定要对他保密。拜托!”绘美在田中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拉着身材高大的侦探的手臂,得意地对纪子说道:“似乎头一次向纪子介绍。现在我郑重宣布,这位就是我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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