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先不要看了,下楼去做饭吧。”蒋小亭看了看腕表,11点多,该是做饭的时候了。自从来到这里,吃饭是他们做得最多、也是最固定的事,一到点马上就想起来。

邓芳芳的思绪还沉浸在日记之中,确切地说,是为了日记中提到的别墅“闹鬼”一事感到吃惊,虽然那女孩并没有真的发现什么。

不过,邓芳芳有一种可怕的直觉:这女孩后来肯定又遇到了什么怪异的事情,绝不会只是听见脚步声这么简单!实际上,这是来自人思维系统的一种愿望改装——一般来说,一个人越是害怕一件事发生,心里往往反而会“期待”它的发生,或者潜意识里认定了它一定会发生。

随手往后翻了翻,看到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邓芳芳粗略数了一下,本子上一共有二十来篇日记,那也就是说,这个女孩和她的男朋友在这栋别墅里待了二十来天,不知道他们最后是不是从这安全离开了?在这段特殊的日子里,他们究竟都经历了哪些特殊的事情?

因为这些问题,邓芳芳对后面的日记内容充满了兴趣,她相信那女孩如果有特殊经历,一定会记在日记里的,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看日记的时候,将日记本合上装进口袋后,她跟着蒋小亭往门外走去。

“11月1日……”蒋小亭忽然自言自语,“哎,不知道是哪一年,日记上也没有写。”

这也是邓芳芳关心的问题之一,不等她开口,蒋小亭又径自说道:“大概是今年……最早去年,这地方气候这么潮湿,太长时间的话笔记本的纸该发黄了,字迹也会变颜色的。可现在看上去还很新呢。”

邓芳芳认同她的分析,想了想,说:“如果是今年,11月1日,那也就是一个月前的事,这么说他们一定离开这儿了?”

“有可能,厨房的罐头里大多是一个月前的,说明主人那时候来过一回,还采购了不少东西,当时如果见到落难者,肯定会把他们带回去的。”

这话也有道理,邓芳芳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沮丧的问题:房主人既然来过一次又走了,那么今年冬天大概不会再回来了,难道他们这些人也要像日记里说的那样,做好在这里过冬的准备?

“芳芳,日记的事先别跟大家说。”蒋小亭忽然叮嘱道。

邓芳芳一愣,“为什么?”

“你先看完,如果里头有提到关于别墅的……”蒋小亭目光流转,似乎在酝酿用词,“说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的话,跟大家说也没用,反而让人担心,咱们在这说不定还要住一阵子,这种情绪最好不要有。这一点你自己也要注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邓芳芳看了她一会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午饭吃的是罐头以及湿蒸咸肉——这道菜已经连吃了两天,好在味道的确不错,所以目前大伙还没有吃腻。朱宇向来吃饭极快,今天也不例外,三两下扒拉完饭菜,想去洗碗时被蒋小亭叫住。

“你没什么事是吧?那陪我去旁边的屋子搬点柴火去,快没柴了,我一个人搬不动。”

“没问题。”朱宇没有多想,从厨房出来,快步走进“柴房”,刚要弯腰下去搬柴,走在后面的蒋小亭突然伸出手,将他右手手腕紧紧握住,“小宇,我跟你说件事情……”

朱宇此时的第一反应是:她该不会是想跟我表白吧?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办?严词拒绝还是顺水推舟半推半就?不拒绝她的话,要是被芳芳知道了会原谅我吗?还是大吵一架之后分手?

他想得实在有点多了,而且不得不说,这一切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蒋小亭只用一句话就击碎了它们,“芳芳在那件大衣里发现一本日记的事,跟你说了没有?”

朱宇怔住,旋即回过神来,“什么日记?”

“一个跟我们一样落难在这栋别墅的女人写的,我才看了第一篇,说是这栋别墅有一些地方……嗯,不太对劲。”

朱宇皱起眉头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哪里不对劲?”

“我说了才看第一篇,里头没写明白,我估计后面的日记多半会提到的。”她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朱宇,“你最好能把日记本从她手里拿过来,不要让她再往后看,免得影响她的情绪,你女人可不是那种胆子很大的人,你懂我说的吧?”

朱宇点了点头,他当然懂,一个人如果对某种事物感到恐惧,首先一定是心理上的暗示作用,其次才是外界的刺激,当然,这两者在很多时候是相互作用的。

“可她好奇心太强,我怕她不愿把日记本给我。”

“那……你就陪她一起看,如果日记里真提到什么不对劲的事,你就劝导劝导她,关键是别让她胡思乱想,我们可能要在这儿待很久,心态有问题肯定不行。”

朱宇再次点头,心下却不以为意,认为她的担心有点过头了——不就是一本日记而已,就是真写了什么,又能怎么样呢?然而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无不验证了她的这种担心是必要的,可惜那时候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我晓得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对那日记也有点好奇了。”朱宇将目光移向窗外,望着白茫茫的雪景,喃喃地说,“不知道日记都写了些什么?”

当天下午,朱宇和邓芳芳躲在他们的房间里,迫不及待地翻开了日记,朱宇先看完第一篇,然后两人一起看第二篇,内容如下:

11月4日大雪

本来打定主意一天写一篇日记,但前几天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记录的事情,每天无非是砍柴、做饭、打球等同样的事,无聊透顶。好几次我拿起笔,想写点东西,却受情绪的影响,什么都写不出来,与其说我们在等待别人搭救,不如说是在等死……

我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但是,很明显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以为我们的爱情可以帮助我们抵挡孤独,战胜寂寞,可是我忽略了一个情况:现在的我们早已把对方当成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以至于现在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为对方的安危担心,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所以有时候我甚至希望陪我一起困在这里的不是小涵,而是一个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这样我可能会好过一点,起码不用为别人操心,遇到什么事还可以依赖他。可是说到底,还是因为这栋别墅太不安全了,否则又何必担心这些问题呢?

我今天写下这篇日记,除了想通过写作调整一下情绪,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记录下昨晚遇到的那件怪事。我不知道这是我们到这里后遇上的第几件怪事了,但却是最诡异、最不可思议的一件,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真的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

因为没有事情可做,昨天晚上我们很早就上床睡觉了,但是白天睡得太多,过了好长时间我才睡着(后来看表知道是10点多钟)。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一阵婴儿的哭声给吵醒了,声音是从窗户外头飘进来的,很细微,但是听上去太可怕了。我吓得不行,半天才想起叫醒小涵,他也听见了,却说是雪猫的叫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安慰我,但我却再也睡不着了。跟小涵说了一会儿话,他就又睡过去了,他最近一直都很嗜睡,不知道为什么。

哭声是在他睡着之后才消失的,我抱着他的胳膊,在被窝里呆呆地躺了个把小时(也许更久一点,当时我对时间已经失去概念,也没有看表),后来总算有了点睡意,可是刚闭上眼,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弹钢琴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坐起来,认真听,没错,是钢琴声!声音好像是从二楼厅堂那边传来的,可是我记得别墅里并没有钢琴呀,难道藏在某个我们没去过的屋子里?那弹钢琴的人又是谁呢?

我很快就不再去考虑这些问题了,因为我听出弹的曲子是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这是我最喜欢的钢琴曲——我从小就练钢琴,一开始是父母半强迫我学的,但后来我是真的爱上了钢琴这种优雅的乐器,一直到现在,我一听见喜欢的钢琴曲就会入迷。我虽然是学文学的,但我对钢琴的喜爱甚至超过了文学。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的确是入迷了,但这也不能全怪我,音乐本身就具有催眠人心的力量,而且,那首曲子的旋律实在太美了,演奏者的水平也实在高超。我当时什么都忘了,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循着琴声去探个究竟,我没有叫醒小涵,自己下了床,奔房门而去。

当我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琴声竟突然停止了,我好像从梦中一下子清醒过来,往左右看去,整个过道漆黑一片。我吓得差点晕过去,赶紧退回屋里,把门关紧。

回到被窝里,我的心还在狂跳,我几乎不敢相信刚才的事是真的,还以为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很诡异也很可怕的梦。

我一整晚没有睡着,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最后,我努力说服自己这是一次幻听的经历——因为我本身喜欢钢琴,尤其是《梦中的婚礼》这首曲子,不知道弹过多少遍了,即便是做梦,我也能一个音符不错地将它弹出来。因为有这个基础,它才会出现在我的幻听里,至于为什么会产生幻听,我想一定是我最近精神太紧张了,幻觉总是出现在人精神紧张的时候……这是我为这件事想到的唯一的合理的解释,但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许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不敢往深处去想罢了。

可是最令我担心的是,我们才在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星期,就发生这么多怪事,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假如,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到明年春天,等人们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害怕自己已经变成一个疯子,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我对自己的精神承受能力很清楚。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尽早离开这里,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幸好小涵还在我身边,不管这给我增加了多少担心和忧虑,也是给了我最大的安慰。

第一时间更新《诡墅惊魂》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

南安太妃传

平林漠漠烟如织

土匪攻略

语笑阑珊

白色口哨

帘十里

穿进杀人游戏怎么破?

每天都在卖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