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周村都蒙上了一层愁云。村子里面,接二连三的无端死人,死者都是那些曾经去平坟造田的青壮年,一瞬间,各种留言传了开来。

有的说,是在乱坟滩上撞了不干净的东西;也有的说,是挖了祖坟,祖宗生气了,所以,要责罚这些畜生,更有人说,那些金子是不能够拿的,那些东西带着古时候的诅咒啊……如今,连着村子里面的人,都要遭殃了,弄不好,整个村子的人,都要死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段日子里面,还是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亡。

于是,另外一个说法传开来了,七丧——每隔七天,就要死一个人,七七四十九天后,当聚集了七个恶灵,恶鬼就要复活了。

有心人算了一下子时间,从王强死亡开始,可不就是每隔七天,就死一个人吗?这岂不正好应了七丧的说法?于是,众人更加人心惶恐。

那年头,文革的时候破四旧,庙堂佛像都被平了,什么也没有留下,但是,还是有一些老人,偷偷的留下泥塑的菩萨,偷偷的在家里开始供奉了,祈求菩萨保佑自家人平安。

一人如此,自然是众人都有些心动了,就算没有丝毫的效果,好歹也寻个安心啊。但是,菩萨似乎也不管用,七天一个,再次有人莫名其妙的死了。

以前村子里面老了人,都会大举操办丧事,各家各户都会有青壮年守夜,但是,在那几天,连着丧事众人都不敢办了,死了人,最多半天,给死者穿上寿衣,就匆匆送去火葬场,然后,把骨灰送走……

又过了两天,村子里面有人偷偷的开始议论,说是村子头上住着的周老头,擅长护符抓鬼,如果能够请他出手,帮忙把那个恶鬼抓了,也许,整个村子就有救了。

那时候,村子里面已经接连死了六个人了,众人心中都是害怕,听得这么一个说法,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周村经过商议,决定找这个周老头谈谈。

周老头倒也是爽快,虽然开始的时候,推托了几句,但还是答应下来,就在周家祠堂,给村子里面的人做一场法事,并且设法抓住那个邪鬼,给村民除害。

村子里面的青壮年,原本都是不相信这个的,对于周老头也鄙视得很,但是,现在却都有点胆寒,于是,周村一干众人都说,只要周老头能够除掉恶鬼,从此以后,他们愿意供奉周老头到老死,然后,一些有经验的老人,又问需要什么法器?

周老头说,一概不用,只要周虫相助。

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周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童子相助,周老头解释说,周虫乃是阴年闰月出生,阴气极盛,天生对于邪鬼就有克制作用。

众人听得这么说,自然也不再说什么了。当初周虫的姥爷也在,也没有反对。

那天是七月初七,也正好是王强死后七七四十九,换句话说,若是今夜过了子时不在出现死人,这七丧残局就算是被打破了,村子里面从此就可以安然无事。

村子里面的人,一早就被关照了,晚上过后,早早就关门歇下了,而有一些胆大的,趁着夜色未曾完全黑下来,偷偷的跑去沟外面周家祠堂看了一眼,原本希破的祠堂里面,已经整理了出来,摆了一个法坛,只是却没有请神,也没有神坛什么的,只有香案。

更没有画符鸡血之类的驱邪之物,让众人有些不解。

晚上,周老头让周虫坐在法坛前的一张椅子上,自己就盘膝坐在地上,闭门养身,法坛上,摆着香案,香炉里面,燃着一种怪异的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虫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冲儿——冲儿——”

当时周虫已经靠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听得父亲呼叫,忙着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周冲回来!”身后,周老头忙着叫道,说话之间,他伸手就要去抓周虫,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觉不对劲,似乎,背后有什么东西袭了过来。

而这么一缓之下,周虫已经跑了出去——远远的,暮色之下,水沟对面的坝基上,站着一个黑黢黢的身影。

“爸爸!”年幼的周虫,事实上是非常害怕的,飞快的向着坝基上跑去,他不要呆在这该死的周家祠堂,也不要帮着抓什么邪鬼,这些都和年幼的他没有一点儿的关系。

“冲儿,你真是胡闹得紧!”周父大声说道,说话之间,他张开手,想要抱住飞奔过来的周冲。

但就在这个时候,周父的身子陡然“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他的背后,另外站着一个黑影,黑漆漆的影子,如同是鬼魅一样。

“爸爸……”周虫被吓着了,但却没有停下脚步。

“周虫站住,不要过去!”身后的周老头,焦急的叫道,说话的同时,他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对着那个黑影刺了过去。

但是,迟了,就在剑影贴着周虫的身子,越过周虫,刺向黑影的瞬间,黑影如同是一张破破烂烂的纸头一样,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但是,一道乌黑乌黑的光,却没入了周虫的眉心之中。

那天晚上,周父死了,七丧残局已经成了定局,在也没有法子破除。

从此以后,周村的人虽然没再次莫名其妙的死亡,但是,也都被吓唬的不轻,于是,一些有门路的人,开始筹划着搬家了。

搬出镇上,或者外出去大城市打工,带着家里的孩子或者亲人,一起走了,除了一些恋旧的老人,二十年的光景,整个周村,彻底的荒芜了。

我听到周虫说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原来——他的父亲居然也搭了进来,而且是这么死的?令我惊讶的是,周虫在述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脸上神色不动,宛如是古井不波,似乎,他就是在述说一个故事,一个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故事,浑然忘记,他就是那个故事的主角。

“令尊的死因是什么?”作为一个大夫,我觉得我有必要询问一下子死者的死因。

“脸色乌青,看样子是中毒而亡!”周虫听得我问起来,似乎是迟疑了一下子,这才说道。

说着,他走到炉子前,揭开锅盖看了看,我鼻子里面已经闻到了一股米饭的香味,刚才听得他诉说年幼之事,还不感觉肚子饿,这个时候闻到米饭的清香,一下子就饥肠咕噜了。

“好香!”我忙着笑道。

“陈米沟水,有什么香的?”周虫叹气道,“西门先生这是饿的慌了。”

“我本来指望你请我下馆子吃大餐,所以,从早上开始就饿着肚子没有吃饭啊!”我哈哈笑道。

周虫一听,也不禁被我逗乐了,笑道:“将来若是能够离开此地,去的外面大城里,我请你吃大餐。”

周虫盛了一大碗米饭,从竹制的碗柜里面,端出一碟子野菜,递给我道:“实在没什么好吃的,西门先生将就点。”

“没事没事!”我老早就饿得发慌,有的食物充饥就好,哪里还顾上什么别的?“你还是给我说说,令尊的死因。”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隐约感觉,周父的死,似乎是另有缘故,怎么会是中毒死的?

如果真是死于诅咒,怎么说,都不应该是中毒啊?难道是尸毒?

可刚才周虫说的明明白白,周父根本就没有去参与平坟造田,他是最不应该中尸毒而死的人。

提到这个,周虫宛如活死人一般的脸上,竟然微微抽搐了一下子,半晌,才说道:“我那时候太小了,真不懂!师父也像你这么说,说爸的死,另有缘故,但村民不相信,纷纷说他是骗子,还害死了我爸——连着我爷爷,从此也不再待见我,甚至可以说是怨恨上了。因为是七丧残局,村子里面的人,都怕沾染晦气,所以,我爸死后不足半日,也就是在第二天上午,就拖去火化了,骨灰都没有留下来……”

我一点也不客气,扒拉了一大口米饭,然后,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白开水,说道:“这么说,你尽然不知道你老爹是怎么死的?够糊涂的。”

“我是糊涂,否则,我请你做什么?”活死人一般的周虫,嘴巴倒是一点也不饶人。

“如果你老爹刚死,我至少能够分辨出什么毒,从而推测出大概的死因,但现在——”我笑着摇头道,“还是说说你师父吧?他怎么了,难道他也不知道你老爹的死因?”

周虫想了想,这才说道:“我那时候还小,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我父亲一死,我就没了主张,师父别人暗算,受了暗伤。所以,当时他老人家就立马找了一个地方躲了起来,暗中疗伤,大概过了三四个月,这才出现,收我为徒,否则,我老早就死了……”

“看得出来,你中了很严重的阴毒,如今,经脉大半萎缩,就是靠着一些鬼物维持生气,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我看啊,需要寻方问药的,可不单单是你师父。”我直接说道。

“虽然我也很想请西门先生出手相助,但是——”周虫迟疑了一下子,这才说道,“我听得袁疯子说,西门先生诊金实在有些贵,不受金银谢礼,除了鬼药奇毒,就只收古时字画?”

“也可以分文不取的!”我笑了笑,周虫这人倒还真是有趣得紧,只是我开始是在被他吓得狠了,心中很是想要捉弄他一下子。

“我这人不敬鬼神,不拜菩萨,除了父母师尊,就没有跪拜过别人,所以,你的另外一个规矩,就算了,我没空用香火虔诚供奉你的朋友生灵。”周虫摇头道,大概,他也从袁疯子那里,得知我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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