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内航太停下他的爱车卡门,瞥了副驾驶座一眼。

“到底要怎样?”

“等我一下就好。我的iPod放在猛的房间,我去拿回来。”

不停拨弄着一小撮装饰羽毛的山崎里香嚼着口香糖回答,说完便打开副驾驶座车门。

“猛在家吗?”

“我有备份钥匙!”

里香拿起一串钥匙越过他肩上晃啊晃的,随即下车,一口气上了木造公寓的铁制阶梯。

“猛哥怎么啦?最近打手机也找不到人。”

后座的川洼大志仅在短短一瞬间把目光移开游戏机,抬起头说道。

“他不老是这样吗?好想干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哦,然后还了钱之后又花天酒地,继续欠一屁股债……”

航太笑着点起一根大麻烟,用Zippo打火机点着。

“管他怎样都好啦,但能不能也快点还我们钱啊,再不摆平的话,连我们都得被笕老大逼上死路啦。”

“哇——好惨。”大志嘴上高喊着,但目光从来没离开过游戏机画面。

“既然这样,干脆看看猛哥房间里有什么,如何?”

“白痴!你以为会有什么值钱东西吗?”

两人的对话就此静止了好一会儿。航太随意抽着大麻烟,车里一下子弥漫着带着一丝甜香的烟味,但大志显然丝毫不以为意。

“真够慢耶——”

航太隔着副驾驶座车窗,望向里香走进的那栋公寓。建筑物面朝左侧,猛的房间在二楼走廊尽头,从这里看不到。这时,一阵下楼的脚步声响起,正期待着里香走下来,没想到却是个身穿西装、年过三十的大叔。不久之后,又有个戴着全罩式安全帽的高大男子下楼,接下来四周又变得静悄悄。

“我上去看看状况。”

航太将珍贵的大麻烟在烟灰缸里捻熄后下了车,距里香上楼已经超过二十分钟,就算翻遍房间找iPod也花不了这么久时间,大志依旧盯着画面,不发一语举起一只手示意了解。

关上卡门的车门后,航太穿过一座贴着塑胶门牌,标示“CasaNegra”的大门。从垃圾的空地。一爬上公寓外侧的铁制阶梯,光是正常迈步下就发出阵阵巨响,跟噪音差不多。这栋楼的居民可能每天因此争吵不休吧,不过,反正跟自己无关,无所谓啦。

步行在二楼走廊上,走到底来到猛的房门前,敲了几下却没有回应。

206室。虽然没挂门牌,但曾经来过好几次,肯定就是这一间。航太试着扭转门把,没想到门一下子就开了。

“喂。到底在搞什么呀?”航太边说边脱了鞋,走进屋内。

灯火通明的室内乱丢着啤酒空罐、便利商店的塑胶提袋以及杂志等,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里香——?”

她不可能不见啊。既然没有交通工具,里香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一个人跷头,再说这里进出也只有一处阶梯。他在房里左顾右盼,目光停留在壁橱前一团盖着毛毯的物体。由于物体突起的模样不太自然,让他不由得心跳加速。

航太一把掀起毛毯,露出身穿背心、迷你裙,面朝下趴着的女性躯体。一头褐色的大波浪中长发,其中有一小撮类似手机吊饰的羽毛饰品。

是里香!航太连忙上前扶起她,却在一抱起她时发现颈椎已经断裂,两只手臂也无力瘫垂在地上。

“喂,喂,里香!到底怎么回事?”

航太这下子才发现她已经气绝身亡。

纯子一下计程车就看到木造公寓前停了三辆警车,警示灯就像七彩霓虹灯,为黑夜增添几分色彩。大门上拉起禁止进入的黄色警戒封条,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群众。

感觉到自己表情有些僵硬。她深呼吸几口,对身边的员警表明自己的来意后,屈身钻过黄色封条。

“你是青砥律师吗?”

身材壮硕、身穿便服的刑警快步走过来问道。

“是的。刚才跟您通过电话。”

“请过来这边。”

大概顾虑到避开围观群众的视线,刑警让她坐进警车后座,纯子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嫌犯。没多久,一名肤色黝黑、长相穷酸的矮小男子钻进驾驶座。

“我只警视厅东中野分局的鹈饲。抱歉麻烦你特地跑这一趟。这栋公寓的209室发生了命案,目前已知住在这间房子的是二十二岁的西野猛。西野正因为身为其他案件的重要关系人而遭到长野县县警通缉,至于那件案子,青砥律师应该很熟吧?”

“呃,还好……在这起案件发生之前,完全没发现西野猛住在这里吗?”

“因为租屋签约时是用另一个人的证件。”

鹈饲一脸凝重:“那么,死者是谁呢?”

“山崎里香,十九岁,没有固定职业。”

纯子直接回答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鹈饲接着拿出记事本。

“她算是西野猛的前女友吧。两人有一段时间是半同居状态,所以死者今天是来拿之前没带走的东西。两位男性友人,二十三岁的杉内航太还有二十一岁的川洼大志,待在停放于公寓正门口的车子里等候,之后因为杉内觉得等了太久,决定上楼看看状况,这才发现女子已经死亡。”

这时,鹈饲原本眯成细线的双眼突然睁大。

“所以,我有两、三个问题想请教青砥律师……”

“请等一下!”

纯子立刻挤出一张笑脸,宛如自我防卫用的铁面具。再不出声,整件事情眼看就要渐渐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

“请问找我来问话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没错,在西野猛妹妹遇害的那个案子里,他的确是重要关系人,不过,我从来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在东京的生活状况。再说,我是受西野真之先生的委托……”

“我懂我懂,我非常了解你微妙的立场。”

鹈饲板着一张脸点点头。

“我绝不会问律师小姐任何可能对委托人造成不利的问题。只不过,该怎么说呢,因为目前的状况有些不寻常,才希望你能抛开顾虑,给我们一点意见作参考。”

“不寻常的状况?”

纯子心想,这个叫鹈饲的刑警姿态还摆得真低,根据以往的经验,警方会表现出这种低姿态,保证内情不单纯。

“是的。”

鹈饲点点头,从前座探出身子。他那张脸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鼻子下方的人中却格外长,嘴唇也很薄。纯子对这名男子的第一印象可用“强悍的农夫”这个关键词来形容。

“这栋公寓上到二楼的阶梯只有前方一处。刚才我也说明过,死者两名男性友人都在车上等候,仔细盯着阶梯。从死者上楼之后,到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杉内上楼查看时,这段时间内只有两个人下楼。”

鹈饲的目光再次落回记事本上。

“至于这两个人的身份已经确定。第一个是市公所的职员,来拜访独居于202室的老先生。老先生本人证实职员离开后立刻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所以在时间上绝不可能犯案。第二个人是203室的居民,当时是外出骑车兜风。除了有同住的母亲和碰巧来访的邻居主妇作证,也听见阶梯脚步声和机车引擎声。”

纯子突然觉得这一切莫名异常。毕竟现实中警方不会像电视连续剧那样,主动详尽说明搜查的状况。

“接下来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二楼的其他住户,到206室犯案后随即回到自己住处。不过,要在杉内上楼之前的二十分钟内,而且不让约莫隔五分钟就下楼的那两名男子发现并完成凶案,应该极其困难吧。”

“不过,如果有某个公寓住户因为行窃,事先藏身在206室呢?会不会是这样?”

纯子试着说出想到的可能性。

“结果因为山崎小姐进入而撞个正着。凶手杀害山崎小姐后确认室外走廊空无一人,迅速回到自己住处……”

“我们也想过有这个可能。”鹈饲抿着薄薄的嘴唇。

“不过,案发当时201室和205室里都没人。202室就是刚说过的独居老人,就体力上来说不易犯案,而且市公所的职员也能反过来为他做不在场证明。203室骑机车兜风的年轻人,还有他母亲、邻居主妇,每个人都有确实的不在场证明,除非是三人共犯,否则不太可能预先藏身在206室。剩下的204室,这个房间的女性住户在凶案发生期间正好讲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我们也已经证实,通话的对象不是她的朋友,而是某知名百货公司的客服中心。”

纯子沉思了一会儿。

“会不会是杉内跟另一名男子说谎?”

“可能性很低。根据住在隔壁栋都营住宅里的主妇说,看到公寓前停了一辆陌生车辆觉得很可疑,还监视了一阵子。她证实从山崎里香上到二楼后,两名男子在车上等了大约二十分钟,之后才由其中一人下车观看。硬要说的话,就是杉内临时起意、一人犯案,不过事后若还大肆宣扬并报警,就令人不解了。况且,从他后续的态度看起来,我也觉得不是这个人干的。”

鹈饲似乎对自己鉴别凶手的独到眼光深具信心。

“啊,等等。凶手会不会从窗户逃脱呢?后方是一块空地,从二楼往下跳应该很容易吧?”

先前荒神村的案子还记忆犹新,但鹈饲摇了摇头。

“现场的窗户上了月牙锁。这不可能从外侧上锁吧。”

纯子脑袋晕眩了起来。

“呃,请等一下,也就是说……”

“如果凶手不是杉内,那么凶案现场就是密室了。”

鹈饲叹了口气。

“况且,我越听越觉得跟长野那起案子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才厚着脸皮找青砥律师商量,请你专程跑这一趟。”

这时,警车车窗传来叩叩的声响。鹈饲摇下车窗,看到榎本竟站在一名制服员警身旁。

“青砥律师,我来晚了……鹈饲先生,好久不见。”

鹈饲一脸愕然。

“你怎么会跑来?”

“我担任青砥律师的顾问,两个星期前也一起前往长野。”

“是吗?”鹈饲的目光不再像个农夫,而多了一丝猎人般的犀利。

“怎么样?大致上的内容都听说了吧?有什么发现就别卖关子,快说啊!”

鹈饲毫不客气,看起来实在不像对一般民众交谈的态度。

“先让我确认一点。死因是颈部遭受重创,而且还没找到凶器吧?会不会刚好是厚度约一公分的小型钝器呢?”

鹈饲顿时目瞪口呆:“尸体上的伤痕大致符合你所说的……”

“那么,我才凶器应该在后方空地上,用个纸袋之类的东西包着。”

鹈饲正准备开口,一名刑警快步跑过来。

“长官,发现凶器了!”

“在哪里?”

“后方空地上。用纸袋和便利商店的塑胶袋包了两层,肉眼就可以判断出疑似沾有血迹。而、而且,凶器是……”

“慢着!”

鹈饲扯着沙哑的嗓音,制止激动的刑警往下说。

“先别说。榎本,可以跟我过去吗?”

“好的。”在警车里看着榎本和鹈饲离去的背影,纯子一瞬间感觉自己迷失在异次元的世界。

榎本驾驶的Jimny从练马交流道上了关越高速公路。

“……可以麻烦你解释一下吗?”

纯子看着窗外景色问道。四周一片漆黑,只看得到道路两旁上方呈弧度的隔音墙、前方汽车的车后灯,以及对向车道的车头灯。

“好的。要从哪里开始说?”

榎本嗓音低沉地问。纯子一转过头望向驾驶座,看到一张前所未见的严肃侧脸。

“那么,先说说看,两起密室凶案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榎本沉默了一会儿。

“……东中野那起案子,根本称不上密室。”

这个人难道成了密室评论家吗?

“可是,长野的凶案现场还有一扇后窗打开着,但这起案件窗子却紧闭。从一般角度看来,后者不应该才是更有力的密室吧?”

“哦?原来还有这种思考方式啊……”

口气听来虽然充满敬意,但这句话还是令人没来由一肚子火。

“不过,东中野的案子顶多只能算从第一起事件衍生的‘影子’。就这个角度看来,我也得负起一半责任。”

“什么意思?”

“因为第一起案子处理的含糊不清,结果才导致第二起案子发生。”

“含糊不清?”

纯子当场愣住。

“的确,我们没有精确锁定凶手就是西野猛,但那是警方的工作吧?我们的任务只在于

洗清西野真之先生的嫌疑呀。”

“你刚才说,长野那起案子里因为后窗打开,所以并不是个有力的密室吧。”

榎本叹了口气接着说。

“那么,为什么爬上屋顶往下跳,这种再简单不过的逃脱方式没人想到呢?”

“这个嘛,就某个角度来说也算是出人意表吧?”

“我可不这么认为。”

榎本的语气又恢复了促狭讽刺。

“那是因为这个做法实在太蠢啦。”

“等等,这、这是什么意思?”

“仔细想想,杀了人又抢走金条,这种时候只想早一刻快闪,哪有人还会特地爬到屋顶上呢?”

“这……”纯子无言以对。怎么到这时候才说呀!

“况且,爬上屋顶后还得拉起达三十公斤的重物哦。你想想,就算这栋屋子位于村子尽头,而且刚好位于来自苹果园的视野死角,但这些动作都只会刻意让自己变得更醒目,谁知道会从哪里被瞧个正着呢?”

“这明明是你当初解释的真相耶?”

榎本似乎对纯子的抗议充耳不闻,继续说着。

“案发当天早上还不停下着细雨,如果凶手是西野猛,就算先前多次爬上屋顶过,爬上湿透的屋顶瓦片还是非常危险。况且倾斜角度比想象中来的陡,加上屋顶年代已久,就连瓦片本身是否牢固也教人担心。你曾说因为是我才爬得上去,但如果那天瓦片潮湿,我也不得不取消那场示范演出。”

要不是他正在开车,真想朝这人脸上痛殴一拳。

“话说回来,如果真要往下跳,从二楼北侧的窗户出去不就好了吗?干嘛不辞劳苦从一楼窗户先爬到屋顶上呢?”

“所以这不就是我刚才问你的吗!”

“再说,从屋顶上直接往下跳,就算地面柔软外加草地当缓冲,脚受伤的风险依旧很高吧。还得先有心理准备,搞不好落得扭伤甚至骨折的下场。而且当下的状况是凶手已经杀了人又偷走三十公斤的金条,必须卯起劲来早一刻逃离现场唷。”

纯子闷不吭声。

“还有啊,那片草地虽说是休耕田,但谁也不敢保证没有留下一些大岩石或尖石子,说不定还扔着破空瓶。最糟糕的就是万一这些东西又被草丛遮住,表面看不见。啊,不过我自己在跳之前倒是已经仔细检查过一遍。”

“好了,可以了,我已经充分理解了你的意思。这个方法可能确实太冒险……”

“不禁风险大。更重要的问题是,完全找不到凶手必须这么大费周章将现场布置成密室的理由呀。”

榎本冷静的声音不住穷追猛打。

“通常会把案发现场布置成密室,对凶手有利的地方大概就是伪装成自杀或意外。但这起案子根本不必讨论自杀的可能,看起来也没有弃置西野爱实尸体,设计成意外身亡的迹象。加上家中金条遭窃,再笨的人也很清楚这是一起凶案。”

“可是……凶手不想留下自己的足迹啊,难道不是吗?”

“不是啊。如果只是不想留下足迹,正常来说只要从窗户逃脱,之后湮灭痕迹就行,既无风险又不必浪费时间。”

这感觉就像受到被告反过来穷追猛打一番。虽然这状况有些牵强,但放任对方大放厥词实在难遏怒火,偏要反驳一下。

“那个太田警部补不是说了吗。所以凶手这么做是为了掩饰气味,杜绝警犬的追踪吧?”

“你想太多。”榎本摇摇头。

“无论当年是多优秀的警犬,现在也只是村子派出所里养的老狗。就算凶手知道加斯柏的威名,难道真要为此冒这么大风险吗?再说,连续几天不停的雨,案发现场气味保存的状况奇差无比,比方说,刻意踩在水坑里之类,随便想就有无数种方法可以骗过那只狗。”

“等一下!那你当初为什么骗警方,说凶手是从屋顶往下跳之后逃走?”

榎本不作声。这人大概很惯于行使缄默权吧。纯子叹了口气。结果在这家伙的谎话连篇奏效下,仅用半天的时间就捞进一大笔佣金。当初委托这种罪犯协助时就该预料到这一点才对。

这一刻,纯子根本还没想到怀疑榎本扯谎的真正理由,可能就在那价值九千万的金条上。

“你可把我们骗得团团转啊。”

榎本瞄了纯子一眼。

“青砥律师满脑子只想着找到洗清西野真之嫌疑的材料,所以一看到利于证明凶手逃脱的方法就冲昏了头,疏于以客观角度重新检证。警方也半斤八两,他们关注的不是凶手犯案的心理,只把重点放在物理上犯案的可行性,至于动机如果不明确,等到把人抓来慢慢问就是了。他们的想法总是这样。”

这番指控真刺耳,从一个说谎的人口中大喇喇地说出来,更令人无法接受。

“……你说第二起案子是长野案衍生出的‘影子’,也就是说,正因为你没揭露长野案的真相,才让凶手用相同手法又犯下一案对吧?”

这次可是自信满满,但榎本的回答却让纯子的期待落了空。

“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Jimny滑进新座收费站,榎本取了缴费票卡。

“我猜东中野那个案子,凶手根本不知到现场成了密室。”

“到底怎么回事?别卖关子,快讲清楚啦。”

榎本再次加速Jimny。

“凶手因为某个理由待在那个房间,也就是206室。没想到突然冒出山崎里香这个女孩,被撞个正着慌了手脚的凶手直接用手上的凶器将她打死,然后匆忙跳窗逃脱,远走高飞。”

至此似乎说明告一段落,榎本单手从后座拿起一只保温瓶。

“要来点咖啡吗?刚冲的蓝山。那边有纸杯,可以帮我倒一杯酒太感谢啦。”

“喂,你记得吗?206室的窗户上了月牙锁唷?”

“警方到现场时的确是这样。”

“什么意思?”

“把窗子上锁的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杉内航太。”

“怎么会?”

“杉内见到尸体后也随即发现凶器,于是他将凶器用袋子包起来,从窗户扔往空地上,他大概盘算着反正空地满是垃圾,一只便利商店的塑胶袋完全不显眼,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取回即可。接下来,他把窗户的月牙锁锁上,原本是想防止警察将注意力集中到空地上。只是,他作梦也没想到凶手竟然是从窗户逃脱。很可能他先前在车上等候时看过有两人走下楼梯,误以为凶手一定是其中之一吧。思虑不周导致做出一连串愚蠢的行为,最后自食恶果,惹了嫌疑上身。我看他这时大概被那个恶狠狠的鹈饲警部补严厉拷问吓得发抖,只能像只金丝雀般吱吱哀号喽。”

“等、等一下!”

纯子差点打翻了从保温瓶里倒出的咖啡。

“你凭什么认定是杉内航太将凶器装在袋子里丢出窗外?”

“啊,谢谢你。”

榎本左手接过纸杯。

“因为啊,凶器就是那个金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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