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过了俩月,我发现个奇怪的事,我们二探组不再接案子了,就连一丁点儿的小案子,也都被一探组抢过去,弄得我和杜兴一上班就闲得无聊,每天都以看报纸、插科打诨来混时间。这让我很难受,我心说刑警干什么的?除暴安良嘛,我披着一身警服,却这么悠闲,心里有愧啊。为这事我没少找刘千手,刚开始他啥也不说,但架不住我总问,最后他跟我露个底。他说:“李峰啊,你好好歇几天吧,过一阵子就没好日子过了,咱们要被调走。”我一听调走来了兴趣,追问去哪儿。可刘千手摆摆手,说他也不知道。我心里记下这个事,也听了他的话,赶紧享受这快乐的时光。我合计着,趁现在有时间不如去拜访下老同学,我们大学毕业时一起吃了散伙饭,虽然天南海北地分开了,但依然有几个留在本地,其中一个铁哥们儿还在一个文学院校读研究生。

我就抽空去找我那铁哥们儿。其实我真就奔着聚会去的,但没想到这期间遇到一个叫晨晨的女生,她是我铁哥们儿的同学,留着刘海,白净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文静,我一下就相中了。我以前只跟何雪谈过恋爱,在感情上仍算门外汉,我就壮着胆子跟她说了我的意思,还特意强调我是刑警,因为有些女孩一听警察就会打退堂鼓。本来我以为这事成不了呢,没想到晨晨听完后竟点头同意了,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跟她处起对象来。

不过我铁哥们儿私下告诉我要注意,晨晨在他们系里有个外号叫鬼女,阴气特别盛,不能跟阳人谈恋爱,不然男友就会有横祸。而且他还给我举了例子,晨晨本来有挺多人追的,但她处过两个男友后,那俩男友先后变得古里古怪的,一个退学,还有一个精神不好,现在天天看医生呢。我当时听得既有点儿不太相信又有点儿犯嘀咕,按我铁哥们儿的意思,这可是有实例参考的,两个男友都出现意外,巧合的概率不太大。可话说回来,我总不能被“鬼女”这个词吓住吧。我一摆手没信他的。

晨晨有个跟一般女孩子不太一样的兴趣爱好,她喜欢摄影,尤其喜欢拍夜景。这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夜里黑咕隆咚的,还专门去荒凉的地方,光想想就觉得瘆得慌,更别提身临其境了。本来一次两次的我能陪她,后来就不咋乐意去了,但晨晨也有她的手段,她真聪明,总用亲嘴来诱惑我。我是很传统的男人,不结婚绝不解女友的衣扣,这么一来,亲亲小嘴对我的诱惑真的很大。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我为了这点追求,一次次地妥协了。

这天晚上我都躺下准备睡觉了,晨晨电话来了。她经常这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俩设个亲情号,随便聊。我以为她找我胡扯来了,就准备拿出半小时逗她一番。聊了几句后,晨晨笑了,跟我说:“峰哥,我想去摄影,你陪我好不好?”我这时坐在床边上,一边通话一边荡着腿玩,对这种要求,我都有经验了,我故意拿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哎呀,你看我都睡了,要不咱改天吧?”其实我就是想让她一会儿多亲我几口。晨晨也明白我啥意思,急忙给点儿诱惑,等我点头同意后,她又说了句:“峰哥,那你来接我吧,这次咱们去坟场。”我一个踉跄差点儿从床上侧歪下去。我心说这妞是不是傻啊,去哪儿不好,非得去坟场,还在大晚上。我也不想要什么诱惑了,这次我是真觉得困了,连连拒绝。可晨晨一口咬定我都同意了,反悔就不是老爷们儿。我被她这如簧的巧舌说得直无奈,最后只好答应马上去接她。

我骑个摩托车也方便,到她宿舍楼下时,她已在那儿等我好久了。今晚的晨晨挺漂亮,穿着一身紧身衣,把前凸后翘的身材全显出来了,尤其还做了个新发型。我知道今晚是消停不了了,尤其还得去坟场这么难熬的地方。我俩见面后,我先跟晨晨温情一会儿,算是提前给我点儿甜头与补偿。坟场离市里可不近,我开了近一个钟头的摩托才赶到地方。这里全是坟,大部分都集中在一个山上,还有专门守坟的人。山上我俩是不敢去了,听说守坟的人脑袋都有点儿问题,傻愣傻愣的,晚间见到陌生人,招呼都不打,管你是谁要干什么,直接抡棍子赶人。其实细想想也是,正常人谁来守坟啊。我跟晨晨就在周边转上了,这里有些荒坟,都是一些没人认的,散落在一片林子里。

晨晨拿出相机,还大胆地就势先往林子里走。我实在忍不住,拉着她问了一句:“妹子,你先告诉我,咱俩去林子里拍啥东西?”晨晨神秘地一笑,说咱俩去拍鬼。我不知道她是逗我呢还是真有其事,反正我心里突突乱跳,又接着说:“晨晨,这世上哪有鬼,你就吓唬我吧。咱们别进林子了,在外面溜达溜达得了。”

晨晨不依,还四下看了看,指着一个地方说:“你等下,那里有鬼,我拍给你看。”我心里挺毛的,也壮着胆向那边看了看,但那里就是几棵树还有一片灌木丛,哪有什么鬼啊?晨晨倒显得挺严肃,拿起相机啪啪地连续照了好几张,又翻出相片给我看。我看得特别仔细,可仍是连个鬼毛都没看到。我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晨晨,问了句:“鬼在哪儿呢?”晨晨盯着相机屏幕,指着几处问我:“你真没看到?”我很肯定地摇摇头,甚至突然间还有个念头,心说晨晨莫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一到晚上就发病?晨晨收起相机,告诉我说:“其实你看不到也正常,眼睛没通灵,鬼对你来说是隐身的,不过你放心啦,等回去后,我把这相片特殊处理下,你就能见到鬼了。”

她这么说听着挺诡异,我反倒一丁点儿也不害怕了,心说原来你的照片还要处理下才能见鬼。这年头流行一款软件叫ps,虽然我不会用,但懂这软件的人都说,别管什么图,想往上加些古怪的东西,都能轻松办到。我合计我误会晨晨了,这妹子就是爱搞怪,什么见鬼不见鬼的,她就是爱摄影,这次心血来潮非到这儿来,回去再p俩小鬼出来,吓唬吓唬周围人。

晨晨非要进林子里,我又劝了几次也不行,最后实在拗不过她,一狠心,点头同意了。我俩一前一后地往林子里走,我合计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儿,怎么也得走前面探路吧。我就主动当起排头兵来,晨晨跟在我后面走了一段距离,突然间又把我拉住了。我以为她是走够了想回去呢,可没想到她不仅没走够,还跟我说:“峰哥,你到后面走去,不然总挡我,影响我拍照。”我挺纳闷,心说我哪儿影响你了,周围这么空旷,你爱拍哪儿不就拍哪儿,也不差我带路这一个方向嘛。

晨晨不依,最后我俩换了位置。我发现自打她带路后,我俩走的速度明显快了很多,这样断断续续走了一个多钟头,我都不知道被这小丫头带到哪儿去了。而且我发现晨晨挺有瘾也挺能折腾,这一个多钟头,她硬是拍了一百多张照片,咔嚓咔嚓摁快门的声音几乎没停过。可我却越来越难受,想想看,大半夜的在这儿挨冻这么长时间,又被这种气氛一直压抑着,时不时看到一个坟头,早就身心俱疲了。我实在忍不住,看她还想继续深入时,伸手拉住她说:“妹子啊,回去吧,你看哥都累成啥样了,一会儿我还得骑摩托车呢,不得保留点儿体力吗?”晨晨显得特别不尽兴,咬着嘴唇看我,不过看我这么坚持,她最终点头同意了。

要说也巧得很,我俩刚往回走,这林子里就起风了,呼呼地迎面刮来。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风里带着一股臭味,而且被这么一吹,我冻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我看晨晨也冷得抱紧双臂,就主动凑到她前面,跟她说躲在我后面走,这样能暖和很多。其实这就是一个责任,跟女友在一起,就算我再冷再难受,也得熬着给她行方便。

风一直没停,我按着记忆原路返回,可走了半个多钟头后,我腿脚真乏了,跟晨晨说:“咱俩歇歇,让我缓缓劲儿。”我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这也是老爷们儿的性格,大大咧咧不嫌脏。可晨晨就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一样,四下瞅着,打量周围环境。我挺纳闷,多问了一句:“你看啥呢?”晨晨的回答把我吓得够呛,她说:“峰哥,你觉不觉得这里很眼熟,咱们之前来过啊?”我噌的一下站起来:“妹子,你可别乱说啊。”晨晨不说话,拿起相机翻起里面的照片来,我发现她记忆真挺好,一通查找后,给我一张照片,还指着一处强调:“你对比着看,是不是一样?”我看来看去对比了好几遍,不得不说,这照片和现在的环境真的一模一样,就近那几棵树的间距都一点儿不差。

我整个心突突乱跳起来,一下想到了鬼打墙。之前追击凶犯时,我们在普陀山遇到过一次鬼打墙,但那个鬼打墙是假的,是凶手欲盖弥彰,而今天晚上的鬼打墙,要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突然间我心里有点儿乱,不知道咋走好了,反正不能留在原地就是了。

看我胡乱地四下看着,晨晨说话了:“峰哥你别担心,我估计是你路感不行,这次我带队,咱俩一定能走出去。”我是不好意思反驳她,就我这路感,怎么可能犯下这种大错误呢,就说去陌生的城市,随便走上一圈,哪儿是哪儿我都弄得明明白白的。晨晨还拉起我的手,大有要主动带我走的架势。可我没跟她走,反倒抬头往天上看。晨晨不解,问我这是干什么。

林子里风大归风大,好在是个晴空,我指着北斗星跟晨晨说:“妹子,要不这样,咱们就奔着北斗星走,反正这里不是原始森林,没多大面积,咱们多熬一会儿,保准能走出去。”晨晨很古怪,望着天空好久才来了一句:“峰哥,你好聪明!”我是没时间跟她胡扯,既然制订计划了就赶紧实施,能早点儿回去是真的。

这次我反过来拉她的手,带着她往前走。但没走多远呢,突然,有处灌木丛抖起来,还发出沙沙的声音。这绝不是风吹出来的,里面有东西。我看这灌木丛在我俩十米开外的地方,也没太担心。不过被这声音一弄,我俩都停下来看着。我以为是老鼠啥的,还特意吆喝几声,想把它吓跑了,但我刚吆喝完,“哦哦”的声音从灌木丛里传了出来,紧接着站起来一个人。

其实把他形容为人都是轻的,他浑身冒着绿光,尤其脸部在幽绿之光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狰狞。他瞪着眼睛咧着大嘴对我狞笑着,还一晃一晃地往这边走。我的第一反应是行尸,没想到一直听说有这玩意儿,今天被我遇见了。

只是这行尸走路的速度不快,一时间接近不了我们。晨晨倒被吓坏了,她一个女孩平时哪见过这么恐怖的东西,她哇地叫了一声扭头就逃。我发现晨晨真是蒙了,她就是在瞎逃,本来我们就走丢了,还遇到这鬼东西,她要再乱走,我们可真就被困在这林子里了。关键时刻还得我发威,我快跑几步追上晨晨,死拽着她的手腕,抬头辨认好方向,奔着一处狂奔起来。

这林子里想跑快了很难,尤其有些灌木都带刺,但现在谁顾得上这个,我只能说尽量让自己跑在前面开路,让晨晨跟随我时能舒服些。这么一来我俩没少跑,少说跑出两里地去,但我这方法真有效果,至少见到路边了。我俩这时都很累,尤其晨晨小脸跑得通红通红的,我没顾上心疼她,指着路边说:“坚持坚持,出去就好了。”当踏上柏油马路时,我整个心突然轻松多了,我还回头望了望,那行尸没了影子。晨晨还没缓过来,直往我怀里靠,我搂着她哄了几句,又打量着公路。在二三百米远的地方,路边有个黑点,不用猜也知道,那一定是我的摩托车。我又给晨晨鼓劲儿,说我俩快点儿赶到摩托车那儿,只要能开车跑了,她愿意在车上歇多久就歇多久。

我这话刚说完,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里又发出怪声音,一个行尸嗷呜嗷呜地叫着,从里面站了起来。我都蒙了,心说这行尸怎么这么牛,还会爬,尤其爬这么快,竟追上我们了。晨晨吓得腿都软了,直往地上坐,我心说这丫头也别这时候抽风啊,不然我俩都得玩完。我推了她一把,指着摩托车说:“你先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我挡着行尸。”我说话这期间,行尸又动了,这次他不爬了,甩开双腿往我这儿跑。本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毕竟行尸看着古怪,我怀疑自己打不过这怪玩意儿,但他一跑反倒让我起了疑心。我心说我听到的行尸都只能僵硬地走,刚才他爬就算了,现在竟然又跑上了……我估摸着弄不好这不是行尸,而是人,一定有恶人借着这打扮想害人。

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当我知道这玩意儿有可能是假冒的后,自己这信心和胆量瞬间上来不少。我也不客气,等晨晨跑远后,我一蹲身子,把甩刀拿了出来。这是我跟阴公子学到的东西,把甩刀藏在袜子中,以备不时之需。那行尸一看我有家伙什,显得很警惕,改跑为走地慢慢凑到我面前。

我做好准备,对他摆手说:“管你是什么东西,来呀,过来打我。”我这是以退为进,想先试试行尸的攻击套路。可他倒挺直接,怪叫一声奔着我脑门打了过来。他穿着大袍子,整个手都藏在袖子里,我看不清他伸过来的是拳还是掌。但我没多想,心说小子,老子用刀迎上去,不信戳不烂你的破手。

我这想法没错,但真等我俩硬碰硬磕到一起时,我觉得甩刀好像碰到一个硬邦

邦的东西,就跟铁块似的,这绝不是人手能有的硬度。我俩谁也没讨到好,各自退了一步,我趁空看了一下甩刀,出乎意料,这把刀竟微微弯了。我心说这怎么打,我这刀刚上岗就退养了,我还没带其他武器。

那行尸哼哼几声,就势又要攻过来。我是被逼得一点儿招都没有,索性硬着头皮抢先发起攻击。我拿着这把“圆月弯刀”,对准行尸心口戳去,这里可是人的要害,戳中了保准是致命伤。只不过我这把弯刀想戳进去很难,但行尸不知道,刚才他没留意到我的刀弯了。他吓住了,将双手护在胸前,静等刀到了后再变招应付。可我这是虚招,醉翁之意不在酒,中途把手往上一提,照准他脸上把甩刀撇了出去。这一下很突然,行尸慌神了,不过等他再想护脸已经晚了。啪的一声响,甩刀正好扎在他鼻子上,虽说刺得没多深,但也让他瞬间流出血来。他疼得直捂脸,还迅速往后退,怕我就此偷袭他。

我一掂量,自己也没啥制胜的把握,都说见好就收,我不磨叽,扭头逃起来。我发现这期间晨晨没跑多远,现在正坐在地上,皱着眉捂着脚,合着她崴脚了。我冲过去后想把她拽起来,可试了两次,她刚起来又疼得想往下坐。我哪有工夫等她缓歇,一咬牙上来一股狠劲儿,直接把她扛起来。这丫头不算太沉,我扛着不吃力,我就这么坚持着往摩托车那儿赶。

没多久那行尸也恢复过来,显得很暴躁,怪叫着又追起来。这次我吃亏了,毕竟我扛个人,不过算了算距离,我估摸着他追不上来,只要骑上摩托车,就算他跑得再快能有什么用。可坏就坏在还没等我跑到地方,晨晨喊起疼来,说我肩膀顶得她胃部难受,想吐。我心说这妹子怎么这么矫情,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吐的闲心。

刚开始我没理会晨晨,寻思让她挺一挺就过去了。晨晨看我不说话也不放她下来,就闹了起来。她使劲儿扭着身子想从我肩膀上挣脱,还不断念叨,她真忍不住疼得要吐了。都说男人不能打女人,尤其不能打自己的女友,可现在的我,不得已也顾不上这条规矩了,伸手对她屁股啪啪拍了几下。或许是赶得巧了,我打她屁股时,拍到了敏感部位,晨晨突然“嘤”了一声,双手捂脸显得特别害羞。不过这一来,她倒老实了很多。

那行尸速度真快,我们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小。我坚持跑着,终于赶到摩托车那儿,带着晨晨一踩油门冲了出去。特别险,我刚开车时,那行尸也就在我们十米开外。行尸看我们逃脱了,气得张牙舞爪在原地乱蹦,我趁空回头看一眼,觉得这行尸是个人。

我合计今晚就算了,毕竟我没帮手,等明天回警局,找人过来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挖出什么线索来。这一路我都没停歇,直接开到了晨晨的学校,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我发现这时候晨晨脸色煞白,估计还没从刚才的事中缓过神呢。我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一把将她抱住,安慰几句。我不会安慰人,所以说的话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别怕”,“回去好好睡觉”等。晨晨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偶尔“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就跟她告别。晨晨拎着相机扭头向楼上走。我盯着那相机一看,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她这一晚上没少拍景,或许这些照片也是一个线索呢。我喊住晨晨,走过去一把将相机抢了过来。也怪我现在心里有事,动作有些莽撞,晨晨本不想给我,但架不住我这么抢夺。她都有些动怒了,问:“李峰,你干什么?”我回她说:“晨晨,相机借我一天,明儿晚上我给你送回来,我想让警局技术人员看看相片,看能不能有啥发现。”晨晨脸色很怪,忽阴忽晴的,好像有事要跟我说,却一直没说出口,就这么一直在原地站着,目送我离开。

我回家后天都快亮了,我寻思洗个热水澡再睡一会儿,哪怕睡上两个小时也行,不然明天上班,人保准糊涂。为了防止忘事,我还把相机放在床头,压在手机下面,这样早晨闹铃一响,我会连带着被提醒到。这一夜的折腾加上刚洗了个澡,让我刚闭上眼睛就进入梦乡。我以为自己肯定会被闹铃叫醒,可实际上,我是被冻醒的。

我一睁眼睛,感觉自己跟掉到冰窟窿里一样,整个屋子的温度往多了说也就10℃,我盖着大棉被都冻得直抖。我心里纳闷,难不成暖气停了?但这也不对啊,我刚回来时暖气还有,就算停了,屋里温度也不会下降这么快的。

我迷迷糊糊四下看着,发现卧室的窗户开了。尤其今晚起了大北风,这风呼呼往里刮,那窗户还一扇一扇地配合着。我也顾不上穿鞋穿衣服,裹着大被下地,凑过去试图把窗户关上,可当我摸到把手的一刹那,发现这把手怎么坏了。这是我租的房子,年头也久了,把手能坏也算正常,我合计弄不好就是因为风大,刮来刮去把它挤坏了。

可我不能让窗户继续开着,不然这屋里没法待了。现在这时间点也不好找人,我翻着抽屉,拿出一卷透明胶带,把窗户缝上上下下粘了个严实。这么一忙活,我是被冻得彻底精神了,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使劲儿搓着身子,试图让自己好受些,又溜进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灌了个水袋。虽说屋内温度一时上不去,但把水袋放到被窝里,也能熬上一段时间。

我想睡但睡不着了,无意间一瞥,就看到了那相机,我合计反正自己待得难受,不如看看晨晨都照了什么东西。说实话,我对电子设备这类东西研究得不太透,电脑也只会操作,装个系统都不会。可相机没那么复杂,虽然这种单反相机我没用过,但摸索一会儿也能鼓弄得差不多。我找到存储卡的选项,立刻点了进去,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晨晨昨晚上就拍了一百多张相片,这存储卡里的相片只会比这多,绝不能比这少。但邪门的是,相机上提示,存储卡是空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我愣愣地看着相机,心说这咋回事,难道是操作错误?不能啊,自己还没笨到这种程度。不能说我瞎寻思,这照片都是关于坟场的,我们在林子里还遇到了行尸,难不成这其中还真有灵异事件,有鬼啊神啊这类的东西把照片删没了。我不敢轻易下什么结论,看了看时间,都快到早晨6点半了,我心说自己也别多想了,一会儿早点儿走,先把相机拿给技术人员看看。

警局技术中队的待遇不错,没有紧急情况,他们都不轮夜班,我掐着时间,早晨8点准时去了他们部门。这里面有个小伙子跟我关系不错,我就把相机拿给他。他对电子产品很有研究,特别熟练地鼓弄一番,我留意他的表情,发现他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是有情况的表情啊。我跟他不客气,追问了几句。可这哥们儿也没回我,将存储卡从相机上抽出来,一转身离开了。

技术中队这里全是先进的设备,像我这种刑警,是不能乱碰乱动的,我老实地坐着等待。估摸过了一刻钟,他又拿着存储卡走了回来。

我发现他表情有点儿严肃,我心说到底发生啥事了,咋能这样?他坐在我旁边,一边摆弄着存储卡一边问我一句:“李峰,今天早晨5点11分,你在干什么?”

“睡觉啊。”我想也没想地就回答了,而且那时候我也真的在睡觉。他把存储卡啪的一下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我刚才用设备查了下,这张卡在5点11分被人做过手脚,把里面的照片全部格式化了,而且他一定用到了什么设备,这些被删除的照片根本恢复不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话是没往深了说,我家就我自己住,这相机当时还放在床头,我没有梦游的毛病,排除掉神鬼作祟的因素,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去过我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既然能趁我睡觉的工夫把相机里的照片格式化,那他也能趁这工夫把我轻松地杀掉。我匆匆跟技术人员告别,拎着相机上楼找刘千手,我想让他帮着分析分析。

赶巧的是,他和杜兴正在办公室吃早餐。杜兴吃得很正常,他却又在那儿干嚼动物饼干。我可不管他俩是不是在吃饭,凑过去把相机往桌子上一摆,详细地把昨晚的经过说给他俩听。杜兴性子急,火气腾的一下上来了,跟我说:“李峰,等我吃完这口豆腐脑,一起去你家和那坟场好好看看。行尸?我呸,看老子一双铁拳把他打成肉酱!”我也赞同杜兴这想法,甚至还合计着,不行今晚上我俩就去蹲点,不信抓不住这装神弄鬼的坏蛋。

刘千手琢磨了好半天,最后跟我们说了他的计划:“这事不能急,咱们先去李峰家看看,至于坟场那边,还是交给一探组来弄吧。”我心说怎么又是一探组,他们接手了,这案子保准玩完,而且这还是跟我有关的一个案子。可刘千手脾气拧,根本不给我俩提建议的机会。

就这样我们仨一同去了我家。这都离我关窗户多长时间了,我们回去时,屋里的温度仍然很低。刘千手叫我们别乱动,他弓着腰看着地面,先往里走。刘千手是老刑警,各方面的知识储备都很多,甚至都能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痕迹专家了。只是他在我家来回检查两遍,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痕迹。

我们又都凑到窗户前,我先动手把透明胶撕扯下来,刘千手对着那窗户把手儿摆弄几下。我是没看明白他摆弄这几下有什么目的,但是他的表情变化很丰富,先皱眉又沉思,最后还冷笑一下。只是他冷笑的时间很短,要不是我特别留意,或许真把这个表情忽略了。

我问他:“头儿,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我以为接下来刘千手肯定会讲一通理论,把这把手儿上的疑点全部说出来,可没想到他看了看我跟杜兴一眼,一耸肩:“这把手儿啊,自然坏掉的,没什么疑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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