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送到南阳,一去一来至少七八天。丰钰就在不安的情绪中静待着。

而与此同时,在丰家的西院中,丰媛在一个雷雨夜等来了她想见的李文。

两人当晚说了什么,没人清楚。只是丰媛明显的积极起来。

她不再嫌弃饭菜难吃,每天努力的让自己吃饱。她会想尽办法去哄看守她的常福,小恩小惠的收买,好言好语的哄骗,堪堪几日过去,她的日子明显比前段时间好的多。

她是个已被丰家抛弃了的人。若伯父丰凯还肯顾念那点微末的骨肉亲情,大抵会在上回的事情淡去了,丰钰在嘉毅侯府的地位彻底稳固下来的时候,才会重新考虑将她放出去,选配一个不起眼的人家。

她等不到那个时候,也不甘心被人随意的处置掉。

下定决心后,她发觉原来从前忍受不了的屈辱竟然不再是什么阻碍。

她昔日正眼都不瞧一下的李文成了她口中黏黏腻腻喊着的“文哥哥”,旧日她不屑一顾的他的倾慕之情,如今是她唯一的活路。

李文向来胆大,跟在丰庆身边这许多年,不知耳濡目染了多少恶事。

终于在第三晚,他将被封死的窗撬开一角,跳入屋去。

丰媛含羞带怯地看着他一步步靠近自己。忍着恶心被他抱住。

她可怜兮兮地在他耳边道:“文哥哥,你带我出去,我只想去庄子上看看我娘罢了。我爹不管我,我伯父伯母关着我,这世上还有谁会疼我?我只有你了文哥哥!”

“你带我出去,我就是你的人。我言出必行,对天发誓……我只是想远远的看我娘一眼,一尽孝心……我们夜里走,清早开门前就回来,没人会知道是你……文哥哥,你要不要帮我?”

李文含糊的应着,好容易得到这接近白天鹅的机会,他不愿错过。

转眼,娇滴滴的美人儿却哭了起来。一把将他推搡开,“我早知道,你不是真心待我!枉我信你是个好人!你走!你走!你再不走,我就喊人来了!”

几天来她对他百依百顺,简直当他是个救世主,一朝变脸,又恢复了往日的高冷无情。李文心里如火烧般,那念头火急火燎的压制不下。眼前的美人儿衣衫半解,秀发垂肩,一双扑闪闪的眼睛快要哭了一般,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李文自己心里也知,若不是虎落平阳,这般艳福也轮不到他。

从前他百般奉承,尚得不来她一个笑脸。如今凤凰落难,才有他一亲芳泽的机会。

若她真嚷开来,自己欺主固然没有好果子吃,单只论夜闯内园也够他喝一壶的。

李文知道这时候罢手自是最好的选择。丰媛要去看望客氏,这路上少不得还得用车,又得他出面打点……这私密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丰媛如何看不出他已生了去意。把头一扭,用光滑的背脊对着他哭道:“我只是想看看我娘,你不帮我,我等几天便是了。我总是这丰家的姑娘,他们还真一辈子不许我出门不成?我偏不信,这世上除了你,再没人疼我?大不了我再去求赵侍卫,秦管事……总有人愿意帮我!”

李文脸涨的通红,待要溜掉不管,可眼睁睁望着那光洁圆润的肩头,他喉结直打滚。过了这村没了这店,他再是风光,也不过配个不得宠的丫头,毕竟丰庆身边跑腿的小厮不止他一个,最得宠的也并不是他。

能成为一个大家千金生命中最不同的男人,一个救世主,一个大英雄,尤其是她第一个男人……这,换在从前,他怎么敢想?

一时美色迷了眼,大火燎了心,理智全不见了。李文噗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膝行到她面前,抱住了那双他从前妄想都不敢这般想的长腿……

“好姑娘,你若真心,你立个誓给我听。”

丰媛一脸怒色,因流着两眼泪,倒不见凶狠,只显得无比的凄楚可怜。

“你……你果然不信我么?”

李文仰头望着自己心中的女神,痛声道:“你叫我怎么信啊我的姑奶奶。我想你不是一两天了,恨不得把这条命抛了给你玩儿,你是从来不假辞色,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我。如今落了难口口声声喊我哥哥,我焉知不是你的计,拿我的真心当你过墙的梯?好心肝儿……我便是死,也叫我醉一回,听听你亲口说。”

丰媛大眼睛眨巴眨的,本是想怒,不知想到什么却是笑了。小手在他额头上一杵,娇嗔道:“呆子!你是男,我是女,难道要我当着人对你笑?若从前你肯私下里来寻我,你看我对你如何……”

那声音越说越低,娇羞得把头低垂了下去。

她本就生得好,这一副娇怯怯的少女模样,简直便如一桶滚油泼进了李文熊熊燃烧的心。

他仰着头,眼睛赤红地盯着她,恨不得将那张巧嘴给堵上。

丰媛舔了舔嘴唇,道:“你且放心,今夜一过,我就是你的。我婚事已经退了,如今家里没人给我做主,我爹病着,我伯父伯母是指望不上的。我这辈子大抵也就关在这儿了,你晚晚过来就是……”

李文一颗心砰砰乱跳,顺着她说的话想下去。

他白天为仆,在外奔忙跑腿,夜里却在这主家内院,宿着主子家娇滴滴的姑娘……

还有比这更刺激快美的事么?

为人奴仆者,哪个没有点不甘之心?

“那……”李文吞了吞口水,顺着丰媛的小腿一路向上抚去,将人抵在那张破席子上面,亲了亲她的小脸,“事不宜迟,明晚我就置备好一切……咱们说好了,远远在外头看一眼,可不能进去!然后你就得立刻随我回来……”

他心里想的却是一条毒计。这丰媛乃是个姑娘家,她能知道哪是哪儿?届时随便找个最近的田庄,就说是客氏如今住的。再寻个别的借口吓唬吓唬她,哄到了她的人,还怕她不听自己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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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丰家成事着实危险。到了外头,哪个管她如何嚷叫?

他心里头这团火不灭,只怕他这辈子都要睡不安生。

丰媛没忽视他眼里复杂变换的神色。她搂着他的脖子,嘴角勾起了凉凉的笑。

二十一日,文心和段大太太的回信到了。

周氏那兄弟媳妇姓孟,家世很简单。亲娘早丧,是她姨母做了填房将她和姐弟几个抚育成人。父亲是学里的先生,在当地有几分威望。家里除了她另有个出嫁的妹妹,嫁的是盛城王家。

说起来这王家还与丰钰有些渊源,当时郑英上门提亲,这王家那位鼎鼎大名的浪荡公子王翀也曾提亲过丰钰。

孟氏的妹妹嫁的就是王翀的哥哥王麟。

丰钰拿不准这里头是否有王家什么事。巧合的是王家有间药铺,盛城最名贵的药材和最好的郎中,几乎都在他家的济世堂。

事情查到这里,其实线索已经变得很模糊。

按说王家只是一地方乡绅,没道理与安锦南或丰家作对。

而她若要出手查王家的背景,只怕就要惊动更多的人。如今药方是否有猫腻她还不敢保证,贸然出手叫人知道她背后做了这么多的小动作,届时却发现那药方根本没任何问题,除了显得她小人之心,没任何益处。

甚至这件事不能确定之前,她都不准备对安锦南说。

有些怀疑,只是一种直觉而已,说开了反而像是个笑话。

只是丰钰不曾想,在她为这件事焦头烂额的时候,丰家那条跳脱的鱼儿脱了勾。

这雨连绵两日,雷电交加。黑沉沉的夜色和巨大的雷雨声,在李文和丰媛看来,却是最有利的屏障。

他们悄无声息地从院前攀出。所有轮值侍卫何时会经过何地,都在李文的算计之中。难对付的反是内园那些看门的婆子和随时可能出现的侍婢。大雨给了他们天赐良机,这样的夜里丫头们个个儿都缩在屋里。李文给了自家干娘一吊钱,叫她寻门上几个婆子偷偷摸牌喝酒去,自己趁着夜色带同穿了男装的丰媛,一路畅通的摸进了后头的天井,冒着雨从墙头跃了出去。

丰媛见他连后院的狗都算计到了,竟随身带着许多肉……心里有些惴惴的,不安的伏在他背后。

马车早备好了。为防人发觉,李文雇的是临县乡下的农车。

那农人带着妻子,各顶着蓑衣斗笠,在两条街外候着。

李文将一切都准备得极为仔细,尤其掀开车帘时,看到车内铺的软垫……

她回过头去,似嗔似怨地横了他一眼。

他是打定心思,要在这条路上夺了她的身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丰媛没说话,埋头钻进了车中,李文紧跟着贴了上来。

丰媛推他道:“外头听见怎么办?”

李文嘿嘿一笑:“这么大雨,谁能听见?你不放心,我再嘱咐一声!”

扬声朝车外道:“老关大哥!一会儿车里有啥动静,可不许随意掀帘子瞎凑合,听见了?”

羞得丰媛止不住的捶他。

李文急吼吼地扑了上来,埋头去扯她裙子。

丰媛仰头娇笑了一声,软软地贴着他道:“文哥哥,你好好的别动,我……我伺候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文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

片刻后,却见寒光一闪。

他瞪大的眼睛,可怖地突了出来。

丰媛手里握着把明晃晃的剪刀,半点不偏地杵进他颈部动脉。

怕他出声喊叫,她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握住剪刀的手在他颈中狠狠豁开一条口子,防止他喊叫出来。

“李文,我会记得你的。”

“你们这些……我一个个的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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