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潇潇从车中探出头来,朝丰钰招手。

走雪飞霜的室外,街巷上清冷无人。

丰钰已猜知上回安锦南受袭一事的幕后之人,她有些纠结,不知该不该提醒安锦南一声,可……一撞见他的面容,听他对自己说话的命令语气,再想及他此刻出现于此的原因,她顿时什么都不想说。

关她什么事?他便是吃亏太少,才总觉这世上没什么是值得他在意的。旁人的名节,旁人的意愿,在他眼里都算不得什么。这样自大狂妄,看不出人家的意图,只怪他自己蠢!

丰钰沉了沉面容,远远朝安潇潇施礼:“不劳安姑娘费心,天雪路滑,姑娘慢行。”

丰允满面不解:“大妹妹你……”

安锦南听着这句,脚步微怔了下。他并没有回头,如回到自己家般,不等应澜生邀请,便阔步走了进去。

崔宁近前,低低地提醒:“姑娘若不愿当众出糗,还请上车。”

这话只有他们二人可闻。那语调中浓浓的威胁不加掩饰,意思是即便丰钰不肯,他也会强行将她送入车里?

丰钰眸色冷下来,攥紧了拳头,……但凡她面前的丰允能替她说上一句……

罢了,她还奢求什么?

怪她生来轻贱,徒有傲骨,权势面前,却根本没有半点尊严。

车中静的可怕。安潇潇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面容黑沉的丰钰。平素她便是不悦,亦不会若此般直接黑了脸。

丰允随车而行,没听见里面半点声息。他不由回想适才安锦南的模样,那肃杀威严的面容,是生怒了吧?

怪他当时没及时推拒,还容妹妹与应澜生独处了片刻。

侯爷那种身份地位,怎会容许自己的女人与旁人刮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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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五姑娘平素待大妹妹亲近,也不过是看在侯爷份上,如今她行止不检点,想必五姑娘也要给她脸色看。

大雪天里,丰允胡思乱想,纵马缓缓行在路上,只心惊得出了一脊背的汗。

气氛剑拔弩张的还有慈云茶铺雅间内。

安锦南望着桌上未及收去的茶盏,想象适才与应澜生对坐的她,是否不时与对面这人四目相接,眉眼交缠?

丰允被借故支了开去,两人孤男寡女独处有一盏茶的时间。男男女女在一处背着人,能做出些什么好的?

这应澜生生就一张小白脸,不知多少少艾为他倾倒,丰钰那种数年不曾沾过男人的,能不假作娇羞半推半就?

她那双手,想必不忍心打在这小白脸面上,亦不会舍得用膝盖撞他的那处吧。

安锦南下意识地扫了应澜生身下一眼。

桌案挡住视线,看不出什么。那滋味他尝过,痛不可言,足足养了一天半才好……

这小子挺得背直身正,半点不是被人袭击过的模样。

不由怒生满怀,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越发要去想,丰钰与应澜生做与自己一般亲近的事时,是怎样的模样……

安锦南胸腔欲要爆开来,拾起沾了一点唇脂的杯盏,握在手里,无声无息地攥得粉粹。

碎瓷在他手掌中粉齑般纷纷落下,桌案茶水淋漓……

应澜生沉沉地笑了。

安锦南,还真是在意丰钰啊……

传说中不近人情的冷面煞神,这么瞧来,处处是弱点呢。

应澜生翻起一只新的茶盏,小炉上刚好水滚,他分了茶叶在杯中,替安锦南倒了水,推过去,“侯爷请茶。”

安锦南不接,应澜生又笑了声,“侯爷顾忌什么,怕我在茶中做了手脚不成?”

“脏。”安锦南长久不语,许久才吐出一字。靠身在余有微香的软垫上,心想,适才,她就坐在这里……

应澜生眸色怔了下。接着嘴角荡开了轻笑。

“侯爷真是直白。”

初次与安锦南对上,对方与他说出的第一个字,竟是嫌他这里脏?

应澜生觉得确实传闻有误。

安锦南一介武夫,这行事说话,处处透着鲁莽自大。倒是他从前太过小心了,将他看得太深沉了么?

安锦南抚了抚手掌,面不改色将指头上嵌入的碎瓷拨出来。

“本侯来了。”

他张口,说了第二句话。

这话不用多加解释,两人各自明白其意。

应澜生百般筹谋,不就是为着接近于他?

应澜生淡淡笑了,两手交叠朝背后壁上靠去。

“澜生有一问,想请侯爷赐教。”

安锦南无可无不可地敲了敲桌案。

应澜生道:“两年前,侯爷初入盛城,于花朝节的花市上,可曾遇见过一个绝色女子?”

安锦南嗤笑一声,“本侯每日见过无数的人,难不成一一记得?”

应澜生沉着的面容突然涨的粉红,他似极愤怒,身子前倾,目视着安锦南道:“她怎是寻常女子?你若是见过,又怎可能不记得?侯爷是怕自己做过的恶事被揭穿么?你缘何不敢说真话?”

安锦南挑了挑眉。

什么状况啊?踩猫尾巴了?

什么女人这么要紧,让樊城公子为之方寸大乱?

安锦南倒生了浓浓的兴致出来,嘴角勾起不易发觉的浅笑,“你接着说。”

应澜生双手握拳,紧紧盯着安锦南的面容,生怕错过他一丝表情,“侯爷为美色所迷,纵由家仆当街打死了她的丈夫,将其强夺回府,整整三天……”

“侯爷还不肯认么?当年事,我多番求证,无数人见证过侯爷的家犬对她丈夫动手。侯爷敢对天发誓,说自己不曾做过么?"

“侯爷可知,您仗势欺人,毁人贞洁,对旁人造成了何等伤害?她因你暴行痛失腹中骨肉,为夫家所不容,名节受损,为万夫所指,无奈唯有寻死……”

当日初闻这些事时,他的心几乎痛得麻木掉了。每每想及他当成神明一般倾仰的阿言被人如此轻贱,就心中揪痛,难以呼吸。

“若非我救下她,于此时,只怕红颜已殒,秀骨成灰……侯爷害人一生,致人家破人亡,就因您权势滔天,便可推得一干二净,说您不记得了么?”

安锦南听了大概,见应澜生一幅恨极的模样,探手从袖中捋出那枚金凤冰蚕香囊,百无聊赖地把玩一番,缓声道:“确实不记得。”

他手上人命沾了无数,哪能一一记得姓名?司刑官手底下拷打了三日的妇人也不是没有,他怎知那是何人?

“嘭”地一声,应澜生掀了桌子,他双手握拳,朝安锦南扑来,一把攥住安锦南的衣领,目龇欲裂地道,“你怎能说得这般云淡风轻?那是人命,几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欺她辱她,害她若此,怎可轻飘飘一句不记得了,便将她所受的一切苦楚抹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安锦南没有闪躲,他任他无礼地揪住自己的前襟。微微仰头,对上他的目光,淡淡道:“不然呢?你欲再行刺本侯一回?为她逝去的丈夫、胎儿偿命?”

应澜生眸子猛缩,伸出去的那只手有些发颤,他神色纠结,嘴唇紧抿,许久,方松脱了对安锦南的钳制。

“侯爷有证据么?”他坐回原位,愤怒似乎平息了几许。

挑眉看向安锦南,沉沉地道:“侯爷是何意,澜生不明。”

安锦南从鼻中“哼”了一声,指尖捋着那香囊上面的穗子,“本侯处置你,处置应家,需要证据?”

他像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般,嘴角弯起,轻轻地笑出声来。

“是你太高估你们应家势力,还是太看不起本侯?这般粗浅的设伏,觉得本侯瞧不出?”

应澜生紧紧攥住袖子,盯住安锦南道:“澜生不过想与侯爷求证当年事,侯爷说的,请恕澜生……”

“你倒不曾蠢透!”安锦南道,“知道会祸及你应氏一族,行事之时,借刀杀人,借力打力,筹谋的不错。”

应澜生嘴唇紧抿,不曾答话。

听安锦南缓缓道:“你知道丰家想张扬本侯与丰钰的事,着人故意怂恿丰家,叫他们的人做你的前哨,隐藏好你背地里的势力。你亦有几分手段,可保那刺客宁死不吐真言,可你万万不该将本侯当成了傻子!”

安锦南语调陡然转厉,身体驱前,隔着翻倒的桌案,一把拧住应澜生的脖子。

“本侯便在你眼前,若要行刺,何不大大方方的动手?用一个女人做饵,引本侯至此,你不觉自己行事卑鄙,半点都不硬气?”

“既怀疑本侯伤了你宝贝的那人,何不就此替你那心爱之人报仇?本侯便是瞧不得你这故作深情的模样!分明是个不顶用的孬种,却来替旁人找本侯叫冤!”

他手上用力,不论应澜生双手如何抓扯,都无法让他的手掌松脱。喉中的手不断缩紧,空气从胸腔中一点点流失。

应澜生并不怕死,他唯独不能容忍安锦南这种品行低下作恶多端的人轻视于他。可他说不出话,连呼吸都不能。

死亡近在眼前,他在等……撑下去,只需一瞬……

他目光艰难地看向烧着滚水的小炉。

安锦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骤然嗤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在等,那炉火里面的药力发作?”

应澜生双目猛地瞪圆,不敢置信地看向安锦南。

安锦南目中滑过一丝轻蔑,手上一松,放开了他。

应澜生捂住被攥出青紫瘀痕的脖子,目光惊恐地看向安锦南。

他从软垫上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遮住身后窗纱透进来的光线,手中冰蚕香囊轻轻摆动了下。那穗子通体金丝织就,发散出明晃晃的光点,刺眼而鲜艳。

“你提水斟茶之时,在炉中投了香屑。”安锦南语气轻松而笃定,握住香囊凑在鼻下深嗅了一下,淡淡笑道,“所以本侯才说,你蠢。你把本侯当成什么人?”

“本侯疆场上,隔百里飞箭取敌首。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啧啧……本侯与你多言都嫌失了身份。”

他不屑地迈步跨过应澜生。

行至帘前,脚步顿了顿,“你埋伏在外的杀手,已给本侯的人挑了。”

应澜生如坠冰窖,如何不能相信,他苦心筹谋,终于盼来这一刻,竟早已给人看破,轻松推翻?

“应家在背后,开凿多处盐井。把持辽东盐市多年,赚的也该够了吧?"

安锦南叹息道:“应从云在京中做到四品大员,身为御史,弹劾无数昏官,他长子安守樊城,孝名远播,从来不参与政事,亦不勾连官府。凭一己之力,撑住樊城应氏全族,这样的贤人,当真有么?"

安锦南轻嘲:“为了守住这盐里藏着的数不尽的雪花银,应荣,你当真牺牲不小呢。”

可惜,当今盐政是我嘉毅侯。

安锦南嘴角挂着讥诮的冷笑,阔步从屋中走了出去。

室外,大雪铺地,崔宁躬身上前,秉道:“侯爷,钉子已经全部拔除,共三十二人,早在昨晚就已埋伏在附近各处。”

安锦南轻哼一声,并未回头。

淡淡丢下一句:“给本侯将这匾额砸了。”

崔宁躬身应是。

伴着一声巨响,屋中脸色灰败的应澜生不由自主地颤了下身子。

他绝望地抓住头发,将一丝不乱的儒巾扯落。

低低地弓下身去。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地面上。

他不甘心。

怎么会?

怎么会?

他生怕安锦南再有脱困之机,早早备下那软骨香,专用来对付安锦南这种习武之人。

等到安锦南头脑昏沉地离开,他埋伏在道旁的人就可齐发百箭。而这一切,谁能与他扯上什么关系?

分明从头到尾,布置得毫无破绽。

怎么会,怎么会让安锦南看出来?

他纵不惧豁出命去替阿言雪恨,亲手宰了那安锦南。可他的族人怎么办?他爹爹怎么办?

应家一门百年挣得的贤名怎么办?

全毁了……全毁在了他一人手里……

丰钰说得没错,是他太轻敌了。

是他从一开始就太自信。

他不但不曾虏获丰钰的芳心,更不曾报复安锦南半分……

**

屋前的亭子里,丰钰头戴兜帽,披着银红滚毛披风,静静地等候来人。

杏娘提着小灯,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积雪上面。

这场雪好大,只一下午,就将整个盛城的原貌掩住了。

处处银霜素白,处处冷雪冰花。

杏娘脚上没有穿木屐,薄薄的绣鞋底早已冰透了。

她喜欢这样的冷,能让人保持清醒。

她需要清醒,唯有清醒,才能图谋自己想要的一切。唯有清醒,才不会滑倒在那深不见底的冰窟之中,白白填了命去。

丰钰目视她走近,周围的人早已支了开,唯小环远远守在侧旁道口。

丰钰敲了敲桌面,将掌心藏着的小纸包递了过去。

杏娘垂头将那纸包接过,动作麻利地收入袖中。两人不曾言语,丰钰只抬眼朝她点了点头。

杏娘准确接收到丰钰眸中的决然,她手微微颤了颤,抿住嘴唇,朝丰钰重重点了下头。

她知道。

一切付出将在近日得到回报。

她的结局会如何,她不敢想。

姑娘初次找上她的时候,她只是个带着满腔恨无处诉,又不知前路如何走下去的迷途羔羊。

此刻,她摒弃了许多东西,愿为心中那小小的信念之火搏一回。这已是她此生做过的最好的事。

最坏的下场不过是一死,这些年的苦都熬过来了,死倒成了解脱。

杏娘想,自己这具身子是污了,也许死了,自己那份曾经许给某个人的真心,才不枉了……

可惜的是,一直没机会与他倾诉,也没资格与他倾诉……

杏娘沿着来路往回走。

东西内院连着的小门上的守门婆子早已是丰钰的人。大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不知从何打听了许多那些家生子都不知的事,一个一个找准了弱点,一击即中,没有她笼络不成的。

便是自己死了,姑娘也必会信守承诺,替她赎出幼弟,供他过不着风雨的安稳日子……

那便,再无任何遗憾了……

杏娘冰凉的双足加快了步子,袖里紧紧藏着那纸包。跨过小道,一路朝西府上房而去。

今夜是与她同屋住着的桐娘上夜,魏嬷嬷守门……杏娘过去,在门畔咳了三声,魏嬷嬷就快速开了小门放她入内。

一场避着人的会面发生得悄无声息。

只这会子上房还点着灯,窗上引着扑棱棱的火苗的影。不时从内传出几声娇呼,——太太不年轻了,这做派却还似小姑娘一般,百般的不依、非急得男人连呼奶奶才肯许……

这戏码连杏娘亦已经摸得熟透了。

她还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今儿丰庆在太太处讨不到好果子。

太太的日子她向来细细算着,从不会有错。

魏嬷嬷与她打个心照不宣的眼色,杏娘匆忙越过正院,绕到了后罩房自己的房间。

不多久,就见丰庆从里气呼呼地披衣出来。隔着窗,娇呼变作低泣。桐娘在屋里守着,听客氏低骂着男主子,不敢应话,也不敢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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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嬷嬷飞速躲到门旁小屋里,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丰庆毫无顾忌,直奔后院而去。

杏娘才用少得可怜的一点热水洗了冰凉的双足,穿着素白的棉布中衣,披散长发吹了灯躺下。

“嘭”地一声门被凿开,杏娘顿了下,紧紧捏住被角。

下一秒,丰庆跳了上来。

他霍地掀开她身上薄薄的被子,褪下裤子钻了进来。

每次都痛……不等她有半点适应。

她低声告饶,手脚僵硬地忍受漫长的折磨。

他苍老的皮肤是那样松弛难看,她别过脸,恨雪光太亮,将他丑态看得如此清明。

丰庆来势急骤,去势颓然。觉得尚未发泄,便软若棉团。

他败兴地从杏娘身上滚下来,躺在她身侧大口地喘息。

杏娘艰难移动身子,披衣下地点了灯。

光照下,他脸色青白眼底乌黑,艰难地大口喘息,似累得不行。

杏娘长发披在素白衣上,胸口微露风光,温柔而担忧地道:“老爷是怎么了?”

丰庆眸色一厉,张口反问:“你什么意思?”

嫌他不行?

他向是很行的。只不知近来……

杏娘摇摇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眼下:“老爷近来面色不佳,杏娘其实早已看出来了,只是近来老爷与太太形影不离,没机会关怀老爷。老爷是这个家上下所有人的天,定要好生保养自己,老爷如今正当壮年,自是无恙,杏娘只恐是老爷太累了,心疼老爷……”

她言语温柔,将丰庆烦躁失落的心绪安抚了些。仰面对上她微弯的身子,透出那片亮眼优美的雪光,他觉得自己又兴奋了。

杏娘不及反应,陡然被丰庆抱住腰带了下去……

前院屋中,客氏骂累了,重新打水洗了脸,见桐娘在旁欲言又止,不由横她一眼,恼道:“做什么这幅鬼样子?有什么就说!”

桐娘吞吞吐吐:“奴婢只是胡乱猜测,不敢说……”

客氏顺手将装有热水的铜盘掼到地上,“说!我能吃了你不成!”

桐娘硬着头皮道:“是……是杏娘,才刚我去茶房提水,撞见杏娘从里头出来,提了热茶出去。她没看见奴婢,奴婢看见了她,肩头披件衣裳,依稀……”

她挑眼看了眼客氏,垂下头去,声音低不可闻:“依稀是老爷的袍子……”

客氏一时没听清,更多的是不敢信。

她提高了调子,阴沉沉瞪着桐娘道:“你说什么?”

桐娘只得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客氏登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鞋也未穿就朝外奔去。

桐娘连忙跟上,却是步子稍慢了些,没能拦住客氏。

就这样任客氏气势汹汹地冲去了后罩房。

丰庆手中接了茶,眯眼享受杏娘跪在地上给他捶腿,不知捏到触及哪处神经,那处竟又来了劲头……

杏娘骇然缩回手,面色苍白地仰头看向丰庆:“老爷?”

丰庆亦恨。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这个样子,绝不正常!

可……心头起火,不得不灭,他一把扯住了杏娘的手腕,咬牙切齿的将她箍住,杏娘低声地哀求:“不要了,老爷……”

丰庆哪里容得她拒绝?

杏娘痛苦地闷哼一声,侧眸看着炕侧的烛灯。

不住地给自己打气,这种屈辱,快到头了,就快到头了……

“嘭”地一声,门被人从外撞开,客氏目龇欲裂,望着炕上的两人。

“丰瑞纯!你对得起我!!”

风一般冲进来,将丰庆的头发揪住,扑在他身上没头没脸的撕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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