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死死的看着楚刑,眼中流露出冰冷恨意,这个逆贼!他到底是怎样伤害陛下的!竟把陛下逼到了这个地步!景珩恨不得杀了楚刑,但他知道现在应当一切以陛下为重,于是强行忍下心中杀意,转头就走。

景珩在花园里找到了谢何,谢何正安安静静的坐在花园的亭子里,似乎在发呆。

时隔多年,景珩终于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人,无数情愫在胸腔里翻涌,他大步走上前,声音压抑而动情,“陛下……”

假装发呆的谢何转头看向他。

下一刻,谢何眼里露出惊喜的表情,“皇叔,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不能随便入宫的吗?”

景珩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这张妩媚的脸少了些许当年的青涩,但看向他的眼神一如当年……从来没有变过。这就是他深爱的人,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他轻轻上前揽住谢何的肩膀,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神悲痛中蕴含无数情意,柔声道:“皇叔听说你生病了,实在担心所以来看看。”

谢何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说:“我没事,已经好多了,楚刑一直在照顾我,他说他是你的人……”

景珩立刻抬眼看向楚刑,心道这个逆贼当真卑鄙无耻下作!但是他偏偏不能说什么,只能含糊其辞的嗯了一声。他又牵着谢何的手坐下,说:“你别担心,皇叔一定会尽快救你出去的,那些人猖狂不了多久。”

谢何勉强一笑,“嗯。”

景珩心疼极了,尽管没有亲眼所见,但当年陛下在宫中的遭遇,他却是有所耳闻的,所以才会如此心疼这个孩子,明明这样爱他,却舍不得委屈他一点点。

而现在陛下却被楚刑逼的……再次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景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中的愤怒,温声言语和谢何说了会儿话,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

楚刑一直站在几米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就好像他真的是景珩的手下一样。他定定的看着景珩和谢何说话,在景珩面前,谢何显得开朗的多,短短的几分钟而已,就已经笑了几次了,而他……很少这样对自己笑……

明知道和景珩对比只会让自己更痛苦,却还是忍不住去想,谢何在景珩面前是什么样子,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样子……

楚刑唇边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事实上,他应该知足的,若是陛下还清醒着,恐怕只会用怨恨的眼神看他,连这仅剩的一丝笑容怕是都无法拥有。只要想到这里,他竟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

忘掉那一切,让他重新开始爱他。

景珩走到楚刑跟前,冷冷道:“将军,借一步说话可好。”

楚刑沉默的点点头,他知道景珩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两人出了寝宫,景珩忽然抬手一拳打了过来!堂堂雍容华贵的亲王此刻已经被愤怒所支配,连形象都顾不得了!

楚刑本能的闪身一避,一手捏住景珩的拳头!景珩的攻击在他看来实在可笑,他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正要反击,就对上景珩那仇恨至极的眼神,忽然如同一盆冷水淋了下来,颓然的松开了手。

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景珩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楚刑,他胸膛起伏了一下没有再动手,但面对这个恶贼,实乃继续维持风度,他用讥讽的声音道:“陛下变成这个样子,千真万确是生不如死,请问楚将军可满意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剑插入楚刑的心脏,他的耳中回荡着那句‘可满意了’,只觉得脑中嗡嗡的疼痛,眼中一片黯然。

景珩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冰冷:“本王之前的提议楚将军考虑的怎么样了?”

楚刑沉默片刻,抬眼看向景珩,说:“殿下招来各路兵马实为一招险棋,那些人不受殿下控制,若是得知陛下有难,难保不会动其他心思,毕竟这皇帝的位子,谁都想来坐一坐,有了这个机会,难道还能指望他们真的行忠君之事吗?如果我真的把陛下交给殿下,殿下能保证他们都不会反吗?或者退一步说,殿下如果打算带陛下离开,又能保证自己可以护住陛下安全吗?”

景珩咬着牙,他心中何尝不知道这是冒险之举,但以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从楚刑手里救出陛下!为了制衡楚刑才不得不行这驱狼逐虎之策!

无论如何,保住陛下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楚刑看着景珩,似乎终于下定某个决心,沉声道:“我有另一个提议,不知道殿下是否愿意一听。”

景珩一字字道:“你说。”

楚刑缓缓道:“那些人既然来了,想要再让他们走就不容易了,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殿下是陛下最信任的人,又有皇族身份,如果有你代表陛下站在我这边,有了大义,再加上我兵力震慑,自然可以让他们乖乖退去,将这场灾难化为无形。”

景珩气笑了,“你要本王支持你?”

楚刑直视他的双眼,淡淡道,“是的,殿下前日那番话让我醍醐灌顶,深觉自己之前做的太错,实乃不忠不义,因此愿意护卫陛下左右作为赎罪,再不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而且陛下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殿下愿意让他做那亡国之君四处逃亡吗?不如信我一次,你我联手替陛下保住这万里河山,如此才算是尽忠职守。”

景珩看着楚刑眼里的认真,心情一点点平静下来,眼中闪过疑惑和不敢置信,眉头皱起。明明上一次见面,楚刑还很猖狂,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态度大变?而且这理由也未免太可笑了!他眉梢一扬:“将军此言当真?”

楚刑说:“是。”

景珩摇摇头,冷笑,“可是本王却不信你。”

这一点楚刑也是知道的,他轻声一叹,说:“我如果真的下定决心谋反,现在就杀了你和陛下,自立为王,等他们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晚了,你可能会说我是担心名声才迟迟没有动手,但到了这个地步,时间才是最重要的,名声反而无关紧要了,因为无论如何,我都坐实了这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之名,何必还在乎那些虚名?殿下觉得我是那等优柔寡断有妇人之仁的人吗?”

景珩眼神终于变了变。

楚刑诚恳的道:“我刚才的提议,确实是一心为陛下着想,殿下只要仔细想一想,就知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景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眼定定的看着楚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相信是楚刑突然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个反贼,突然间知错了?这理由实在可笑!

楚刑眼中闪过痛苦自责的神色,没有回答。

景珩注意到了,心中忽然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是什么让一开始一心杀陛下而后快的楚刑改变主意?是什么让楚刑愿意放下身段隐瞒身份亲自照顾失忆的陛下?是什么让他甚至愿意放弃谋反之心……然而这个念头太荒谬,景珩觉得难以置信。

“你——喜欢上陛下了吗?”景珩忽然道。

楚刑捏了捏拳头,许久,点了点头,为了能让景珩相信他,摒弃前嫌和他合作,他只能承认这一点,而这,也才是真正的原因。

“荒谬!荒谬!”景珩喝道,眼含厉色:“你竟然——”

楚刑自嘲一笑,“我也觉得很是荒谬,不过……殿下不觉得现在保护好陛下才是最重要的事吗?殿下只要知道,我是不会再伤害陛下的就行了。”

景珩来回踱步几次,终于咬咬牙,回头道:“本王要随时都能进宫来看陛下。”

楚刑说:“可以。”

…………………………

楚刑终于送走安王,回到寝宫就发现谢何蹲在地上,似乎在草丛中找东西。

“陛下,您在找什么?我来帮您。”楚刑连忙说。

谢何抬头看了看他,献宝般的打开手掌,里面是几个沾满泥土的黑白子,他眼睛亮了一下,说:“你看我找到了什么?是棋子呢,不知道谁丢在这儿了,捡起来还可以用!”

楚刑表情顿时一僵,他想起来那一次,陛下一个人坐在这里下棋,自己粗暴的打翻了他手里的棋盘……棋子滚落了一地……

楚刑抓起谢何的手,发现他漂亮圆润的指甲里塞满了泥土,指尖还磨出了血迹,顿时心疼极了,道:“陛下您坐着,我来给您找。”

谢何摇摇头:“还是我一起来把,两个人找起来快一些。”

楚刑很想说不用,我去重新给你找一副棋过来好吗,但是又想着陛下肯定会担心,于是只能忍着心痛后悔继续劝:“陛下您蹲久了会头晕吧?要不您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再一起来找好吗?”

谢何想了想,这才点点头,他站起来果然一阵晕眩,差点一头栽倒地上去,楚刑连忙扶住他,他低头凝视谢何的耳垂,很想吻上去,但他忍住了,恭敬的把谢何扶到旁边坐下,然后埋头在地上找棋子。

这是他犯的错,原本就应该由他来找。

楚刑找起来比谢何快多了,很快就找到了大部分,没一会儿谢何又加入过来,两个人一直忙活到天色都黑了,才终于将棋子全都找了回来。谢何很高兴,像是宝贝一样抱在怀里,他也不敢拿回去,在假山后挖了一个坑埋了起来,得意洋洋的对楚刑说:“这下别人就不会发现了。”

楚刑闭了闭眼睛,他喉咙发硬,勉强发出声音:“嗯。”

楚刑把谢何送回到屋里睡下,然后马不停蹄的去找棋盘,他也不敢找太好了,费尽力气才勉强在宫里侍从那里找到一张破旧点的棋盘。

第二天楚刑早早的就去找谢何,却发现谢何已经起床出去了。

他顿了顿,就往花园里去,果然在假山后面找到了谢何,谢何把棋子挖了出来,在地上画了一副棋盘,自己和自己下的津津有味。

楚刑不敢打扰,就在旁边看着,但等了一个时辰发现谢何依旧没下完,担心的走过去低声道:“陛下,我给您带了吃的来,先吃点东西吧。”

谢何抬头看他,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叫我陛下?”

楚刑表情一僵!怎么回事?为什么又不认得他了?但还没等他发出疑问,谢何就不高兴的把他推开了,道:“你让开点,把人都挡住了。”

楚刑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那副棋的对面,但是这里除了他们,哪里还有别人?楚刑只觉得头皮一麻,心口冰凉,看向谢何的眼神满是压抑不住的痛苦,他的陛下……

谢何嘀咕了一句,又开始低头下棋。

楚刑这次不敢打扰,等了许久,才终于看到谢何站了起来。但是谢何就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转身就走,他匆忙抓住谢何的手臂,问道,“陛下,您要去哪里?”

谢何被楚刑拉住,疑惑的道:“你这人好奇怪,为什么要喊我陛下?为什么要管我去哪里?”

楚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僵硬,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不喊你陛下的话,那该怎么称呼你呢?你又是谁?”

谢何歪着头想了想,大大方方一笑,“你叫我小白就行,小昭就是这样叫我的。”

“小昭?”楚刑又问,“他又是谁?”

“小昭就是小昭啊,刚才和我下棋的就是他。”谢何笑嘻嘻的说,“我们是好朋友~”

楚刑眼里露出震惊的神色,刚才……那里明明就只有谢何一个人。

谢何却忽然凑过来,在他耳边神秘兮兮的说:“对了,你为什么能看到我?你还是除了小昭外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呢!以前别人就是从我旁边走过去都看不到我,只有小昭能看到我,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他说我也是他唯一的朋友,只要和我在一起,他就会很开心,他最喜欢我啦!”

楚刑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个猜想,但是他不敢相信。

“小昭一个人的时候,最喜欢和我下棋,我也最喜欢他拉,我会永远陪着他的。”谢何眼中露出温柔的笑容来,那笑容又带着些许诡异之色,“我们一直都在一起,从来没有分开过。”

楚刑看着谢何脸上的笑容,终于明白自己可以残忍到什么地步……

想起自己当日的所作所为,只恨不能回到过去杀掉自己。在他的眼里,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副棋,但是在陛下眼里,却是唯一的寄托,是痛苦之中的唯一慰藉。

那是陛下和他唯一的朋友的相处时光。

陛下在这冷酷无情的深宫里,唯一拥有的,不会离开抛弃他的,便是这个活在他心中的朋友了。

而自己却还要无情的打碎这一切。

他怎能作出这样的事?

楚刑掩去眼里的悲哀之色,他看着谢何,用低哑的声音说:“我知道了,没有人会把你们分开的。”

谢何惊喜的看着他,“真的吗?”

楚刑用力的点头:“真的,你可以多陪陪他,他一定会更开心的。”

谢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你说的有道理!”

楚刑觉得自己眼眶又开始发热,他顿了顿,想起自己带的食物已经冷掉了,于是领着谢何回到屋里,吩咐下人准备饭菜,既然陛下认为自己现在是另一个人,应该不会抵触吃东西了。

果然这次谢何没有对满桌美食露出恐惧的眼神,而是表现的兴奋不已十分开心,“哇,你真是个好人!这么多好吃的,我从来都没吃过呢!”

楚刑勉强扯开嘴角,说:“那你以前吃什么呢?”

谢何皱着脸想了想,说:“以前小昭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他把他的食物分给我。”

楚刑点点头说:“既然现在你能吃这么好的东西了,就多吃点不要客气,然后带些回去给他。”

“太好了!我还可以带走吗?”谢何双目亮晶晶的,“小昭一定会很高兴的,嘻嘻,他才没有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楚刑扭过头:“你想带走多少都可以。”

谢何吃的很开心,直到把自己吃撑了,躺在椅子上摸肚皮。楚刑亲自拿出饭盒给他装食物,谢何拎着食盒就往外走,结果走了没几步又转了回头,可怜巴巴的说:“我想不起自己住在哪儿了。”

楚刑眼中隐含痛苦之色,一个想象出来的人,没有来处也很正常,他柔声道:“那就住这里吧,等你想起来了再回去也一样。”

谢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会麻烦你吗?”

楚刑说:“不麻烦,是我的荣幸。”

谢何就大大咧咧的上床睡了,果然吃得饱睡的香,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神清气爽。

谢何下床开始脱衣服,脱的一-丝-不-挂的,他的身体上还有一些没有完全愈合的伤痕,但是并不有损这具躯体的美感,反而更加诱人……

444连忙捂住眼睛,卧槽卧槽卧槽,宿主大大这是做什么?!Σ(°△°)︴

谢何呵呵一笑,这是他专门给楚刑准备的惊喜呢。

饱受欺凌的景昭为了逃避痛苦,于是分裂出一个最下贱最淫-荡的男宠人格,作为一个天生的男宠,理所应当是被男人享用的,只会觉得快乐,不会觉得痛苦,而且无论怎样作践自己都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他原本就没有尊严可言。

完全合乎逻辑!

楚刑昨晚一直看谢何睡着了才离开,今早担心谢何起来饿了,忙完就匆忙赶过来,结果一进门,就看到谢何赤-身-裸-体的站在屋里,见到他来了,唇角扬起微微一笑,修长白皙的双腿抬起,款款向他走过来。

楚刑整个人都僵住了,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完美的躯体之上,明知道这样的举动是非常不敬的,却没办法移开视线。

他是那样的爱着……渴望着这个人……

直到谢何终于走到他跟前,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眉眼弯起来,泪痣盈盈一动,用恭顺低柔的声音喊了声:“主人,你回来了。”

这一瞬间,楚刑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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