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蔷笑得肚子疼,“多纯真的人呀!”

张佳佳瞪她一眼,说:“是呀,纯真!后来他的室友告诉我,他来送礼物的时候,他们都在楼下等着压上赌注,看我什么时候把东西扔出去。”

倪蔷心道:这帮人可真是够缺德的!

她问张佳佳:“那你扔了没?”

“没有。”

“嗯?不像你的风格呀?”

张佳佳吐出一口气,说:“他在里面放了一块玉佩,卡片上写着,这是他和父亲学雕玉,亲手做的。”

倪蔷瞪圆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定情信物!”

“定你妹!他那块儿玉,是新疆和田玉,虽然个头不大,但是料头很好,玉脂柔白,看到的人都说是好玉,可我不懂呀!就看那雕得还挺可爱的,就收下了,既然玉都收了,‘心’还能扔了?那之后,他的室友输了钱给他,他就骑着自行车到我们宿舍楼下天

天给我送早餐…”

“然后你一感动,就跟他在一起了?”

张佳佳道:“不是。”

还有后话?倪蔷继续听。

“早餐送了整整一个月,风雨无阻,可是一个月后,薛师兄对我说他以后都不能来了。我跟他开玩笑说:你不追我啦?他的脸登时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他要去德国读研究生,拿上就要去学语言了,等到毕业答辩再回来一次,然后就直接出国了。你知道么?我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他外表憨憨傻傻的,低调地很,其实家底殷实,他爸爸是做珠宝生意的!”

“哇!富二代,赶紧抓住了!”倪蔷激动道。

张佳佳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他对我说,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给我送早餐了,如果我愿意等他,三年后,他会回来,继续给我送早餐。你根本不能想象,一个模样憨傻的男生,在你面前红着脸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倪蔷确实没办法想象。

“我当时,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于是我

就说:好,我等你。我想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说到这里,张佳佳摊手,“可惜现实不是,等他学了语言回来参加毕业答辩,我已经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男生,高大、帅气的阳光美少年!”

“嘁…”倪蔷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白期待了一番。

不过,倒是挺符合张佳佳的故事发展――

张佳佳不屑道:“我是傻子么?我一青春美少女,在时光正好的年纪去等一个男人,他说三年,三年之后呢?他去德国,见了金发碧眼的长腿大波妹,习惯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浮华,回来后,还会像三年前那样,蹲在我们那破楼下给我送早餐?我要是信了,那才真是笑话呢!”

倪蔷笑着说:“可你这样是言而无信,他回来后看到你变心了,是什么反应?”

“反应?”张佳佳努力回想,“他好像是…到我跟前说,他签证办好了,下个星期的飞机。我说好,一路顺分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倪蔷叹息,“够冷血!够无情!给跪了!”

张佳佳莞尔一笑,说:“我这叫,有自知之明!”

万般情愫抵不过“现实”两个字。

倪蔷倒还是有些幻想,语调徐徐说:“人是好人呢,分别多少年了?这个时候给你们相遇的机会,是不是老天又给你的一次机会呢?”

张佳佳摇头:“机会?我看还是别做这种白日梦了,有机会的话还是好好看看当下吧!不要轻易眷恋过去,也不要去奢求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我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晚班开始前,倪蔷送走张佳佳,绛仍然叫人送来了她的车钥匙,前厅部的人看到绛仍然的秘书对倪蔷客气地递送东西,又是耳目交接了一番。

倪蔷余光瞥见,想起林古华说的话,故而任其自由。

不管绛仍然是什么态度,既然她手里拿到了这张

牌,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周三。

清晨来上班,到前厅部,倪蔷敏锐的嗅觉立刻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在门前等她的林古华脸色苍白,一幅好日子要到头了的表情。

倪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两人结伴进门,就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笑声。

难得的,前厅部半数员工都围在办公室内说笑,而人群的中间,正是这天结束产假复职的袁园。

倪蔷走近了仔细打量一眼袁园。

她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正装,整齐的外套已经遮不住她略显臃肿的身材――这已不是一年前的那个精明干练、身姿妖娆的袁园了。

结婚,生孩子…原来真的能让一个女人有如此大的改变…

在她打量袁园的同时,袁园也听到了脚步声,隔开人群看向她,丰腴的脸庞显露出光亮。

“倪蔷!”袁园走过来热情地拥抱住倪蔷,“真

是好久没见了呢!”

倪蔷对她微笑,“是呀,你这一养胎就养到了孩子出生,对了,什么时候给孩子办满月酒?”

袁园挂着笑容道:“这个月二十八号。”

倪蔷道:“二十八号,可算等到这小家伙的出生了。”

袁园拿着手机,说:“这不?正在给她们看我儿子的照片呢!”

相册有上百张襁褓孩童的照片,皱巴巴的脑袋,红紫的脸,实在不能算得上是好看,却让人看了不由心里一软…

办公室里的人又围在一起和袁园寒暄一会儿,有工作任务的立刻回到岗位。

九点半的会议,倪蔷和袁园一道去。

去之前在资料室整理东西,林古华道:“我觉得胸口憋得难受,一会儿开会,让余爱跟你去吧。”

倪蔷抬头看她,一旁的余爱惊道:“哎?我去?”

倪蔷说:“也好,你休息一下。”

余爱隐隐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妙,心眼一通,立刻明白这当中的渊源,也在心里做了打算…

会议的举办原本就是为袁园的复职而准备的,林古华说白维奇大题小做,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言论。

倪蔷也觉得,并没有必要花这样的精力。袁园归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各个部门,还用得着这样通知?

在她看来,这是白维奇做给她看的一场戏,也是在对酒店人员表态――他白维奇认定的前厅部负责人是袁园,不是她倪蔷!

倪蔷觉得可笑,为白维奇的想法觉得可笑。

是,林古华一直将袁园当做她们的对头,可倪蔷并不觉得袁园够得上和她作对。

并不是她自大,而是有事实根据的――

白硕去世后,倪蔷和袁园两人均是平民出身,无显赫靠山,不存在靠谁上位。

可袁园年纪比她大,又是刚生了孩子,隔了将近一年才回归酒店,中间已有交接误差,往后,她还要兼顾工作和家庭,长此以往,结果令人堪忧。

倪蔷则不一样,她就算年底结婚,也还有一年到

两年的大好年华可以奉献给酒店。

倪蔷越想,越觉得无力。

以前的她喜欢去争取。

钱,地位。有时她也很享受站在台上指挥人的感觉。可是现在,却有些累了,争强好胜的年月似乎已去…

她看着坐在不远处面露光华的袁园,想起林古华在办公室里阴阳怪调的说:“跟那天在医院我看到的她有些不一样,估计是趁着回来前去打了针吧,一针完美玻尿酸,想凸哪里凸哪里!”

倪蔷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倪蔷反应过来,看向坐在首位的白维奇。

白维奇对她的走神很是不满,脸色正是阴沉。

倪蔷回神,并没太在意,反问他:“白总,请问有什么事?”

其他人听到,倒吸了一口气,屏气不语。

白维奇冷声说:“倪经理刚刚在想什么?我们说的话你没听到?”

倪蔷轻轻一笑,“对不起白总,我以为您正和袁园姐交谈,所以我趁机走了会儿神。其实也没想别的,就是在想…白总,袁园姐复职,今晚要不要在酒店餐厅定个位置庆祝一下?”

白维奇原本阴森森的脸变得更加难看!

低下有人在低声的笑,寻看过去,却找不到声源。

袁园听此,脸色亦是怔了怔,随即笑说:“这样未免太兴师动众了吧?倪蔷,白总刚刚在说和宜创家居总经理许望商谈合作的事情。”

“哦,抱歉,我走神的不是时候。白总,您说到哪儿了?”倪蔷问。

白维奇轻咳一声,说道:“明天晚上我们和宜创家居第一次商谈,我准备让袁经理出席,不知道倪经理有没有意见?”

倪蔷心想:这是准备一步一步剥她的权了。

她笑,客气道:“当然没有意见了,全凭白总安排。”

白维奇看她妥协地如此自在,心里反而有些不痛

快了。

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一团棉花上…真烦人!

他站起来,瞪着倪蔷:“很好,那,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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