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意愿即把我们的意愿变成你的意愿。”

——[英]阿尔弗雷德·丁尼生《回忆》

“喂!喂……喂!噢,接线员,我是否称呼你小鸟?成为凌空飘逸的妙音?——根本不是,我不是耍态度,我的孩子。那是华兹华斯先生的几句诗——好,再给他打一次电话——谢谢。你是卡尔医生吗?——我是彼得·温姆西勋爵——噢,是的——是的——啊哈!——一点也不——我们要为你辩护,带你回家,给你带上胜利的月桂花环和潘泻树豆荚——不,的确——我们已得出结论,问题很严重——是的——我想要护士福布斯的地址——好,我不挂——路顿?——噢——土廷,是的,我已看到——当然,她是脾气暴躁的人,对此我毫不怀疑。但我是上衣有小圆扣的大亨——太谢谢了——热烈欢呼——嗬!——噢!听着——喂——听着,她不做产科工作,是吗?产科工作?——M指的是岳母还是产科?——不——你确信吗?——如果她做那可就糟了——我可不能为她生个孩子——只要你确信——对——对——是的——不是为了人类——和你根本没关系。再见,老兄,再见。”

彼得勋爵挂断电话,高兴地吹着口哨,然后叫来了邦特。

“勋爵?”

“邦特,一个快要当爸爸的人该穿什么衣服合适?”

“很抱歉,勋爵。我看最近没什么时髦的男装。我想无论爵爷穿哪件衣服都会让那位女士觉得心旷神怡。”

“不幸的是我不认识这位女士。事实上她现在还是思想丰富的头脑想像着的人物。但我认为衣服应该表达出美好的希望、自得和一点不安。”

“我理解为新婚的心情,勋爵。那么我建议你穿深灰色的休闲服——二色柳布料,勋爵——带暗紫色条纹的领带、袜子和软礼帽。我不赞成戴圆顶硬礼帽,勋爵,这种帽子表现出的不安是缺钱的那种焦虑不安。”

“毫无疑问你是对的,邦特,我要戴着昨天在查林。克罗斯不幸弄脏的那副手套。我太激动了以至于不担心是否是一副新手套。”

“很好,勋爵。”

“也许,不要手杖。”

“我听从爵爷的意见,但我建议拿手杖更能表达感情。”

“你总是对的,邦特。给我叫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到土廷。”

福布斯护士表示非常抱歉。她非常愿意帮西姆斯。

格梭普先生的忙,但她的确不懂产科工作。她弄不清谁把她的名字给了他,让他弄错了人。

“唉,你知道,我没弄错,可以说我没找错。”西姆斯·格梭普先生正说着手杖掉到地上,他捡起手杖很自然地大笑起来。“默格特罗伊德小姐——我想你知道利汉姆普顿的默格特罗伊德——我认为——是的——她——也就是说,我通过她知道你的(这是事实),她说多么迷人的人——原谅我重复这些个人的看法,好吗?——你是个多么迷人的女人,等等,如果我们能说服你来该多好,你不知道吧。但她说恐怕你不做产科工作。不过,你知道,我想值得试试,什么?太让人不安了,什么?——对我的妻子,你看。你知道,在这——哦——关键时候非常需要年轻而和蔼的人,产科护士经常是很老而且呆板的那种人——如果你不在意我这样说。我妻子高度紧张——当然——第一次那样——不像中年人不觉得什么——你明白吗?”

福布斯护士是个瘦骨嶙峋的四十岁女人,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很抱歉,她的确不可能做这事。

“默格特罗伊德小姐真好,”她说,“你和她很熟吗?一个讨人喜欢的女人,不是吗?”

快做爸爸的人表示同意。

“默格特罗伊德小姐被你富有同情心的做法深深打动了——你不知道——被照顾的那位可怜的老妇人道森小姐,你知道,事实上是我的一位远亲——呃,是的——大概是很远的亲戚。非常神经质的,不是吗?像其他家人一样有点行为古怪,但是个迷人的老妇人,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越来越喜欢她,”福布斯说,“当她神智十分清醒时,她是个非常令人愉快的、体谅人的病人。当然她很疼,我们不得不经常给她注射吗啡。”

“啊,是的!可怜的老人!我有时想,护士,很遗憾我们不允许帮助人们解脱,你知道,当他们已病人膏肓时。毕竟他们几乎已经死了,你也会说,让他们继续遭罪有什么意义?”

福布斯护士非常严厉地看着他:“我想那不行,”她说,“当然尽管人们都理解外行人的观点,卡尔医生与你的观点不一样。”她有点不高兴地说。

“我认为大惊小怪是因为观点有些骇人听闻。”这位绅士激动地说,“可怜的老人!那时我对我妻子说,他们为什么不能让可怜的老人安息。试想在我们尽力给她治疗让她受尽病痛折磨之前,她就令人宽慰地逝去多好!我妻子非常同意我的看法。这事让她很心烦,你知道。”

“这事让大家都很烦恼。”福布斯护士说,“当然,这使我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我本不该谈这事,但因你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你会理解的。”

“正是这样,护士。你曾想过——”西姆斯·格梭普先生身子向前探了探,紧张地用两手揉搓着他的软帽。

“这一切的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事情?”福布斯护士的嘴唇显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你知道,”西姆斯·格梭普先生说,“曾有过医生为了自己的利益设法让有钱的老妇人立遗嘱的事,你不这样认为吗?——哦?”

福布斯护士明确表示这些不关她的事,用不着她考虑。

“是的,当然,当然。但在人与人之间——我是说,在你我之间,怎么?——难道没有一点——呃——矛盾,也许,关于请律师——那家伙,你知道吗?当然,我的表妹玛丽——我叫她表妹,可以说根本不是亲戚,真的——当然,我是说,她是个非常好的姑娘,但我有个想法,她不十分喜欢把立遗嘱的经办人叫来,呃?”

“噢,西姆斯·格梭普先生,我确信在这点上你错了。惠特克小姐非常渴望在这方面为她姨妈提供方便。事实上——我认为我告诉你这些不是在泄露秘密——她对我说:‘如果什么时候道森小姐想要见律师,一定叫他马上来。’所以,当然了,我叫他来了。”

“你叫他来了?那么,他没来吗?”

“他当然来了。那没什么难的。”

“哎呀!这不就清楚了吗?不是吗?那些爱说闲话的女人讲得多么不对呀!对不起,但你知道,对这件事我的看法完全错了。我完全相信了皮斯古德夫人说的没有叫任何律师的话。”

“我不知道皮斯古德夫人对这事都知道些什么,”福布斯护士轻蔑地说,“根本就没允许她参与这件事。”

“当然没有——可你知道这些说法是怎样传开的。不过,我想——如果有遗嘱为什么没出示?”

“我没说有遗嘱,西姆斯·格梭普先生。没有遗嘱。律师来起草了一份委托书,这样惠特克小姐就可以替她姨妈在支票上签字了。你知道那很必要,因为老太太的身体每况愈下。”

“是的——我想她到最后已很糊涂了。”

“唉,九月我从菲利特护士手里接管护理时她还很清醒,当然,除了对投毒的幻觉外。”

“她真的很怕投毒吗?”

“她说过一两次:”护士,我不想为取悦某人而死。‘她非常信任我。说实话西姆斯·格梭普先生,她与我相处的要比惠特克小姐好。可十月份的时候,她的精神完全跨掉了,经常说胡话。她有时惊恐地醒来,说:“护士,他们赶上了吗?’——就这样问。我就说:‘没有,他们还没走那么远呢。’这让她很安静。我想她在想她打猎的日子。你知道,长期服麻醉药人就会经常产生回到过去的幻觉,像是在做梦。”

“那么大约在最后一个月,我想她几乎不能立遗嘱了,即使她想做。”

“是的,我想那时她没法立了。”

“但早些时候,当律师在时,她如果想立就可以立了?”

“当然了。”

“但她没让?”

“噢,是的。应她的特别要求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我明白了。就你和惠特克小姐。”

“大多时间甚至惠特克小姐也不在。我明白你的意思,西姆斯·格梭普先生,但你的确不该对惠特克小姐有恶意的怀疑。律师、道森小姐和我本人呆在一起近一个小时,这时文书在隔壁房间起草必要的文件。你看,那时一切都做完了,因为我们认为律师再来一次对道森小姐来说太多了。惠特克小姐只是在快结束时才进来。如果道森小姐希望立遗嘱,她有足够的机会去做。”

“噢,听到这些我很高兴,”西姆斯·格梭普先生边说边起身要走。“你知道,这些小疑问容易给家庭带来不愉快。好了,现在我必须走了。护士,很遗憾你不能到我们那去——我妻子会很失望的。如果可能的话,我一定想法找个一样迷人的人。再见。”

彼得勋爵在出租车里摘下帽子,若有所思地挠挠头。

“又一个正确理论不对了。”他咕哝着,“好吧,还有两手准备,先找克罗珀再去克罗夫顿——我想就按这思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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