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首先要明确大不列颠和爱尔兰的界限,这在伊丽莎白时代是相当重要的。在亨利七世期间,英格兰与威尔士的关系得到大幅改善。亨利七世比一个在威尔士受教育的威尔士人更理解和热爱威尔士的文学和历史。他的婚姻也让他联合了边界上的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因而,在大约五十年甚至更长时间里,他们一直是听命于他的。

不过,最终还是在亨利八世期间通过了帝国历史上的第一部《合并法》(ActofUnion),实现了两个国家的完全结盟。亨利为威尔士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和平与秩序的方式或许有点严厉,但更重要的是,他所实现的结盟受到了兴致勃勃的威尔士人民的欢迎。

之前的政治界限如边防长官被废除了。如同英格兰一样,威尔士也设置了新的行政区划,被分为十二个郡,郡下再设县和市镇;各个郡县派它们的代表参加在威斯敏斯特召开的议会。

事实上,威尔士与王国的其他地方一样,成了英格兰的一部分。这得益于亨利八世的力排众议,并最终大获成功。另外,部分也是因为统治家族本身就是威尔士人,这唤起了威尔士人的忠诚。由于教会的变化以及英语取代凯尔特语成为法庭的官方语言,这也为两个民族间的新关系增添了不少张力。不过,就像在爱尔兰一样,地方政府还是控制在威尔士绅士而非英格兰人手里,而威尔士的上层社会不仅相当忠于这个新秩序,而且还在英格兰政府和仍旧讲凯尔特语的一般民众之间起到了黏合剂的作用。因而,自亨利八世以后,苏格兰边境以南的不列颠岛就是一个联合王国了。

不过,亨利在处理与苏格兰和爱尔兰的关系上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英格兰与北面的苏格兰之间的战争,就如苏格兰和法国间的结盟一样,已经成为一种惯例。亨利与法国间的战争,我们后面再讲。在亨利登基后不久,苏格兰就在其盟友的资助下入侵了英格兰。苏格兰国王詹姆斯四世(苏格兰斯图亚特王朝第六任君主,1488~1513年在位),举全国之力侵入了诺森伯兰,不过却大败于弗洛登。这也是苏格兰历史上最大的败仗,这一天的悲痛也永远不可能被忘却。国王以及十三位伯爵,以及很多其他大贵族都死于此役。据说,“苏格兰低地里所有有地位的家族几乎都至少有一位先辈在此次恐怖的大屠杀中被杀害”。下面可能是关于此役的最早民谣:

直接告诉你吧,一万两千人被杀,

你说战争有多惨烈!

还有很多人成为阶下囚,

这真是苏格兰的好日子。

已故的詹姆斯三世之前娶了亨利八世的妹妹玛格丽特,也即亨利七世的女儿。不过,苏格兰与法国的传统友谊可要比与英格兰的家族联姻深厚得多。在威尔士问题得到和平解决之后的几年里,在1532~1534年,苏格兰和英格兰之间再次爆发战争。英格兰国王一直都想通过联姻或征服来实现南北两个王国的联盟,但这两种方式都未能成功。现在亨利双管齐下的尝试最后也失败了,这部分是由于他野心太大了。如果英格兰没有在1542年的索尔威·莫斯(SolwayMoss)之战的大胜,亨利或许会慎重些,并有可能借助他年轻的儿子爱德华和只有一周大的苏格兰女王玛丽间的婚姻最终实现联盟。玛丽的父亲詹姆斯五世是亨利八世的外甥,在听到其军队的惨败时死了。玛丽出生时,他曾私下低声抱怨:“女娃终究是女娃。”

苏格兰人同意了他们的婴儿女王与英格兰王位继承人间的定亲,但亨利八世显然不想等那么久,随后再次提出要苏格兰封他为苏格兰王。不仅如此,他还要求苏格兰人放弃他们所一直仰赖的与法国的古老结盟。苏格兰人认为这些要求实在过分,并解除了婚约。虽然在老朋友法国的帮助下,法国和苏格兰境内都暂无战事,不过,起码在好长一段时间内,英格兰和苏格兰这两个不列颠民族间是不可能通过战争或是联姻实现联盟了。

不过,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亨利八世后来成功让英格兰摆脱罗马教廷的影响,这在无意间令两个国家在将来的联盟变得容易些。因为,坚定地支持新教的苏格兰,肯定是不愿意与天主教的英格兰结盟的。同个岛屿上的两个姐妹王国后来同时走上新教改革之路,无疑为政治联盟创造了精神纽带,这也让联盟变得更容易。

事实上,两个国家的宗教改革是沿着不同的路线展开的。在英格兰,主要是由国王领导的,主要目的是获得政治层面的国家独立。而在苏格兰,它是一个大众运动,是由在宗教理论上有学识、有争议的民间人士领导的,但统治者却强烈反对。在苏格兰,这个民主趋势是由管理教堂的长老会所培育和维持的。而在英格兰,教会则倾向于成为国家的一个部门。在爱尔兰,宗教运动又是以另一种形式展开的,也是最不幸的方式——最不幸的事情总是落在爱尔兰人的头上。在爱尔兰,永远都不适合爱尔兰人的新教和宗教改革,都是强加给民众的。

我们在前面已经提到,尽管亨利八世是个彻头彻尾的英格兰人,但他的威尔士血统让他能够更好地理解威尔士人,也让威尔士人愿意在他的领导下与英格兰人结盟。但在与爱尔兰的关系中,双方都没有这种理解或感情。爱尔兰不存在统一的政府,也没有中央权威。部族之间的凯尔特首领彼此争斗,而盎格鲁-诺曼人的领主们所施加的压迫以及持续的争斗有过之而无不及。

英格兰的“佩勒”,也就是召开爱尔兰议会的那个地方,如今也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因为国王的代理人基尔代尔(Kildare)伯爵——是个盎格鲁-诺曼人——无耻地在那里滥用权力和国王的名义来谋取个人私利。亨利八世不仅驭人有术,而且还由衷地渴望秩序。而爱尔兰的地理位置是相当重要的。如果爱尔兰距离英格兰远点,英格兰可能就永远都不会去骚扰它,即使有骚扰也会很快撤出,就像对埃及那样。但爱尔兰就像是放在英格兰侧翼的一把长矛,一直摆在那,威胁着英格兰。打个比方,爱尔兰就好像是英格兰在欧洲大陆上的敌人用来从背后进攻英格兰的垫脚石。

尽管爱尔兰是英格兰统治中的一大败笔,但英格兰试图控制爱尔兰的信念至少还是可以理解的。

亨利八世决定要实现控制。作为第一步,他把基尔代尔伯爵叫到伦敦并将他囚禁在伦敦塔。基尔代尔伯爵的儿子托马斯·菲茨杰拉德(ThomasFitzgerald)勋爵以为他父亲已被处死,于是宣布不再效忠亨利,并发起了“杰拉尔丁”(Geraldines)起义。当这次起义被镇压时,该家族的所有男性都被以各种方式处死市,仅有一个小男孩幸存。这是当时国家统治所特有的血腥事件之一,或说是恶治的结果吧。

亨利八世希望以处理威尔士的方式来对付爱尔兰,并依照英格兰的计划来改造爱尔兰。在好几个世纪里,英格兰都成功地阻止了爱尔兰人的自治。而如果需要的话,那些相互敌对的氏族也是能够自治的,并不需要英格兰亲自管理。结果,爱尔兰这个过去的学问之乡日益退化。充满智慧和知识的生活方式以及真正的宗教基本上已经死去,教士和普通教徒都没有受到文艺复兴的影响。在那些曾经辉煌的国家里,爱尔兰差不多是唯一一个没有大学,也几乎没有任何类型的学校的国家了。当亨利八世在英格兰和爱尔兰同时废除修道院时,爱尔兰人所感受到的损失应该要比英格兰人强,因为在爱尔兰再没有其他机构能够填补这个空白。

亨利看似是真心实意地要促进两岛的联合,他将英格兰的大量法规移植给爱尔兰,但在让爱尔兰人采用英格兰人的语言、服装和礼仪——为此甚至让教会和国家的公职优先提供给那些讲英语的人——以及试图将英格兰的土地所有制应用于爱尔兰等方面,亨利都失败了。他还试图安抚那些首领们,并通过封给他们英格兰的贵族头衔以将他们纳入英格兰体系。其中,奥尼尔(TheO''Neill)变成了蒂龙伯爵(EarlofTyrone),奥布莱恩(TheO''Brien)变成了托蒙德伯爵(EarlofThomond),民众则没有什么变化。亨利的确带来了和平,尤其是当首领们被允许没收修道院的资产的时候。但这并没有解决永恒的“爱尔兰问题”,其代价也将由伊丽莎白和后来的统治者以及爱尔兰人来承担。

在耶稣会的教诲下,人们根本看不出来爱尔兰人将会在后来成为热心的罗马教徒。而如果亨利对爱尔兰民众世代沿袭的生活方式的改革以及其他方面的改革不那么激进的话,或许他已经是教会领袖了——一如被英格兰人民轻松接受那样。爱尔兰议会的管辖再也不局限于部分地区而是囊括整个爱尔兰了,拥有了新头衔的首领们也成为其中的议员。但亨利可能会觉得奇怪,因为他重组爱尔兰的努力远不如重组威尔士来得成功。不过,在一定程度上,他的确带来了和平与秩序;爱尔兰议会也授予他爱尔兰国王的头衔,这标志着两国政治关系进入了新阶段。而在此之前,亨利只是爱尔兰的“领主”,这是由教皇授予的头衔。这个领主头衔也意味着他只是代表教皇管理这个岛屿,其权力也来自教皇而非他自己。

这样,在亨利八世期间,英格兰和威尔士永久地、快乐地合并了;爱尔兰也被联合到英格兰王权之下;一代人之后,英格兰和苏格兰和平联合的道路也被扫清了。我们现在可以转向他那个朝代的其他方面,而且这些方面最好还是放在一起来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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