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没有食言。第二天,所有的物资、材料和人员全部到位。亚德利笑得合不拢嘴,拉着叶独开进进出出奔波忙碌地接收验货。六十多个男女全部是清一色的年轻大学生,个个精通日语,通晓无线电通讯。他们全是戴笠从长沙临澧特别训练班的优秀学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冒着枪林弹雨昼夜兼程赶到重庆。物资更是出乎意料的好,清一色的美式最新通讯器材。比较起来,亚德利一年多前送给叶独开的装备就有些落伍了。这批器材里,甚至有一辆最新式的大鼻子测向车,包括车顶巨大的矩形天线,都漆成赏心悦目的草绿色。亚德利喜笑颜开地围着测向车这里拍拍那里看看,连连向戴笠竖起大拇指,对这个传说中的,连他都是第一次见到的新奇玩意儿爱不释手。戴笠沉稳地含笑一招手,四个卫兵抬进来两个大箱子。亚德利打开一看,一箱是他喜欢的美式罐头,另一箱则是他须臾不能离身的杜松子酒。亚德利惊喜地连连高呼:“我的上帝!”狠狠地在戴笠脸上亲了一口,“戴将军,除了女人,你什么都给我备齐了!”

“呵呵,下一步就看顾问先生的手段了!”戴笠得意地微笑道。

“NO!”亚德利笑盈盈地纠正,“下一步就看我和叶先生的手段了。我跟叶先生分工合作,我履行合同,负责培养你们的黑室人才,顺带抓一抓给日机通风报信、指示目标的潜伏特工;叶先生主攻空军密码。”

戴笠颔首表示赞同。

叶独开感激地看了看亚德利。这个老头够义气,大包大揽底把难啃的骨头抢去了。空军的空对空、空对地通讯,由于飞行条件所限,密级不可能太深,破解难度自然也低于卧底密探使用的情报机构密码。

不过这老头儿也很狡猾。因为地下电台的监控,军统侦收部门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绩,锁定了两部电台,抄录了若干往来电报。现在有了测向仪这个新式利器,即使破不开密码,只要运气足够好能及时定位,卧底暗探现形也是迟早的事。

日军空军密码就不一样了,中国黑室对它完全陌生,到目前为止连监听电台都没有建立,更别说现成的密电素材了。

叶独开必须另打锣重开张,从零做起。时间不等人,叶独开匆匆跟家人和温毓庆联系了一下。妹妹在昆明西南联合大学就读,和父母住在一起。温毓庆的密码检译所总部设在桂林,他本人也亲自挂帅长住桂林。四家黑室机构数月前合并,但由于内部勾心斗角、相互倾轧,根本出不了成绩,所以很快便宣告解体。现在军事委员会又在酝酿重新整合。温先生劝叶独开以大局为重,先在重庆工作,静观黑室整合事态的变化。

终于有机会放开手脚为抗战效力了,叶独开全身心地投入了眼前的工作。

首先要做的,是建立监听电台。监听电台应建立在既隐秘,交通、通讯、电力又便利的地方。军统电讯专家、电讯处长魏大铭给叶独开推荐了一个地方。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叶独开和万馨进行现场查勘。汽车一路爬坡开进重庆西面的崇山峻岭,在一个山梁上停下。叶独开对照手中的军用地图,看到这里地名叫蟠龙关。魏大铭带路通过山间小道,转过一个山嘴,早有暗哨从树丛中钻出来,冲全副武装的陆军少将魏大铭敬了个军礼,手向上一指,叶独开和万馨才注意到山坡上有一座破庙和几间簇新的草房,一排排闪光的金属馈线,从建筑物后面的高山上一路溜进破庙。

三个人快步走进庙门,耳朵里立即充斥了嘈杂的无线电波声,横七竖八摆放的破门板、烂案板和龇牙咧嘴的八仙桌上面放满了无线电设备,各色破椅烂凳上,凌乱地坐着十几个穿军装忙忙碌碌的青年男女。

叶独开吃了一惊,想不到军统的监听机构条件如此艰苦,却能做到如此规模。万馨离开上海以后,再也没有上过电台。今天陡然看到这些熟悉的设备,听到这些熟悉的电波声,不禁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想到自己就要带队在这个大山里当监测站长,她兴奋得俏脸微微泛红。细心的魏大铭早看出了他们的神色,不无得意地炫耀道:“像这种规模的监听站,我们在国统区有六个。眼下正准备把这里扩充成固定测向站。”他指了指那几间新草房,“如果你满意,空军监测站可以设在新房里。非常时期,和衷共济,大家挤一挤,天线和房屋都可以共享。”

“那简直太好了!”叶独开大喜,紧紧握着魏大铭的手,连连感谢这个身材颀长、长得白面书生般的少将处长。其实叶独开完全搞错了对象,这一切都是戴笠的安排,要不魏大铭才不会这么大方呢。戴老板已经给他做了承诺,新成立的密电组组长非魏大铭莫属。有叶独开、亚德利两大高手为他卖力出成绩,下一步军委会黑室机构组合,军统就占尽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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