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沪抗战,国民政府举全国之力,苦苦支撑三个月,最终一败涂地。接下来的局面就只能以“兵败如山倒”来形容了。上海败军一路狂奔三百里逃往首都南京,沿途多年苦心经营的吴福线、锡澄线两道国防防线形同虚设,竟然被仓皇溃逃的败军自己冲乱了阵脚,日本人轻轻巧巧、如入无人之境般席卷富庶的江南鱼米之乡,直接打到了中华民国的首都——南京,然后一鼓作气发动进攻,三天之内轻易地占领了南京城。

事先慷慨激昂誓与南京共存亡的国民政府军委会执行部主任、新任南京卫戍司令长官唐生智上将,在南京城破的关键时刻贪生怕死,丢下拼死抗敌的百万南京军民,喊一声撤退,一个人弃城渡江,坐一辆沾满牛粪的板车狼狈而逃。南京守军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如何招架得住日本的疯狂之师!国民政府首都、孙中山灵寝所在地,国际观瞻所系,竟然只抵抗了三天,就被日军占领。由于无能无耻的“二无将军”唐生智,事先信誓旦旦要与南京共存亡,守城部队根本就没有制订撤退方案,所以后来的撤退变成了无序溃逃。南京城三面被绝对优势的日军围成了铁桶阵,唯一逃生的去路就是浩浩长江。严寒冬天,大量未能逃走的军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困在南京城,任由灭绝人性的日本人成千上万地集体屠杀。

日军有计划、有组织地连续屠城,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三十余万中国人死于非命。

南京古城尸积如山,滚滚长江血流成河;举国上下哀鸿遍野,国际盟友噤若寒蝉!

叶独开隐身在上海租界里,但他时刻通过报纸电台关心着战局的发展。面对日军的暴行,他只能咬牙切齿,恨入骨髓。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即投入抗日第一线,报仇,报仇!

原想在上海打探到温先生的去向后再潜出上海,投奔学长温先生。特务处万馨没让他如愿。接下来他决定逃出孤岛,到南京再找温先生,因为他知道温先生在南京的地址。他想即使温先生和他的机构撤离了南京,在那里也应该有留守人员。只要找到温学长的人,他就可以投身抗日大业,一展身手和抱负。

然而战局发展急转直下,眼看南京失守,日本人血腥屠城,南京成了一座空城、死城,去南京显然已经没有意义。那么下一个目标就是武汉,或者重庆。兵荒马乱,温先生所在的又是一个保密机构,到哪里去找?

叶独开不敢过分拋头露面,只能天天躲在小旅店里。自己满腔热血地回国报效国家,没想到回来近半年了,眼看日本人为非作歹,丧尽天良,自己空有一身本领,却始终报国无门。现在陷身上海,北平的父母杳无音讯,生死不明,特务处又穷追不放。叶独开不敢轻举妄动,但他手里有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收讯机,他学会了高超的破译术,他在监狱里向陈荣光学习日语,日语水平已大为提高。

叶独开决定马上开始投入战斗,他要在上海法租界的小旅店里,孤独地跟日本人抗争。

他先在自己的房间里架设了一个通讯天线,但由于天线过于简陋,叶独开无法收听异地的无线电信号。上海本地中日双方军队纷纷开拔,天空突然变得冷清下来。而民用通讯有固定波段,根本没有侦听价值。叶独开把目标锁定在上海本地那些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的秘密电台上。他知道这些才是他要揪住不放的目标。

第一天,叶独开只是上线随便浏览。他像一个刚到陌生地方的外乡人,大街小巷随意溜达,很快就熟悉了地形。从发报设备、电报类型上大体分类,他发现上海的地下电台可分成两大类:一类设备较差,发出来的声音干涩沙哑,但发报机功率很大,显然要向遥远的地方传送信息,这一类的电报全是阿拉伯数字密报;另一类设备较好,声音清亮、手法高超,显然经过严格的训练,但发报机功率更小一些,适宜在较小的空间范围内通讯,这一类电报全是英文字母密报。

叶独开刚回国在上海那几天,接触了大量的中、日军队密报,他了解了双方的密报习惯。中国军队惯用数字密报,而日本军队更喜欢使用英文代码。由此判断,第一类电报应该属于中国地下机构,简单地应用排除法,第二类就属于日本人了。

然而,这只是最初步的判断,必须要通过进一步研判来加以证实。在没有测向设备之前,这往往是很困难的一项工作。但叶独开完成这重要的一步简直没费吹灰之力,因为他听到了熟人的声音。是万馨!没错,就是她!轻盈流利,有时急促如连珠炮般倾泻而来,叫人“耳”不暇接。常言说文如其人、字如其人,对报务员来说,报如其人。急智快嘴、伶牙俐齿,这不是万馨还会是谁?早在白云观看守所,万馨跟陈荣光通过水管手谈,叶独开就把她的指法记得一清二楚。他甚至通过指法,大体猜出了万馨的性格和相貌,所以后来逃出监狱在杂货店的黑屋子里,叶独开能够一眼就认出万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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