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怎么这么深啊?”凌宁一边包扎一边惊呼,她见到了被楚风和大齐救回来的布黑巴依,就连忙给他施救包扎,别处都还好,只有右腿的伤势十分严重,得赶紧送去医院处理,否则,只怕这位哈萨克牧人的这条腿会保不住!

刚才凭着大齐对枪声的特殊敏感,他们找到了两个倒在冰川之上的人,另一人的相貌具备明显的俄罗斯人特征,可惜已经死了,在发现向导的心口还有一丝热乎气之后,大齐和楚风两人先把他带了回来。

此时,大齐一听这位向导虽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腿却得立即回山下急救时,很是犹豫。他不想走,这里失踪了这么多同伴,可他还没有任何线索,他不能走!想到这里,他抬眼望向楚风:“小风,你带着凌宁和这位向导一起走!你们帮我去向上级报告,争取尽早派增援队伍来!”

楚风听了,也是一阵为难,他不放心,队伍刚到这里,就出了这么多事,有着明显警告意味的恐怖人头桩、大队人马失踪、神秘的枪声,还有这昏迷不醒的向导!这一切都显示这个地方很危险,大齐一个人,能行吗?

不走的话,向导老哥的腿急需救治不说,凌宁毫无自卫能力,她很显然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发呆不说话的尼莎突然走了过来:“凌宁姐,能让我看看吗?”

凌宁看着她,见她很坚持,便给她让了一个位置。

尼莎来到布黑巴依的伤腿跟前,仔仔细细看了:“这位大叔是被哈熊咬的,我恰好知道有一种草药对被哈熊咬伤的伤口特别管用,凌宁姐能陪我去采吗?”

“不行!”大齐想也不想一口拒绝。这小妮子嫌疑最大,她要凌宁陪她一起去采药,肯定有阴谋。

“让她去吧!”开口的却不是楚风,而是刚刚醒过来的布黑巴依。

“老哥,你醒啦!”见他一醒,楚风和大齐都惊喜地围过来,这位向导的遭遇或许可以为他们解答一部分疑惑。

“唉!小尼莎,难得你还记得大叔教你认识的那种专治哈熊咬伤的草药。是百灵总会歌唱!小尼莎,别担心,大叔先谢谢你啦!”布黑巴依似乎与尼莎很熟,先不理大齐两个的招呼,却对尼莎和颜悦色!

楚风一听,明白这位憨厚的向导这是在表达对他们不善待尼莎的不满。这里面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他只好冲大齐使了个眼色,让尼莎去采药。而大齐远远跟着!

尼莎却是不顾这些,与凌宁在林子里转了没一会儿,就采回来一大把,看模样像小棵的白菜,叶子却是紫色的。经布黑巴依确认无误,马上捣碎敷在了他的伤腿上。

说也奇怪,这世上难道真的是天生一物克一物?这种草药一敷上,布黑巴依的腿便显得灵活了很多。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就连那被咬掉的肉似乎也长了一部分回来。看得亲自给他处理过伤口的凌宁啧啧称奇。

“大叔,这药可真太神奇了!它有名字吗?”凌宁忍不住问道。

“呵呵,这个是我们在阿尔泰山游牧的哈萨克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如果被哈熊咬到,就得寻这种草救命!只要有这种草,不管被咬得有多厉害,只要没断气,就有救!只是这名字嘛,倒是真没人知道!”布黑巴依大叔似乎有些得意。

旁边的楚风已经大致知道这位大叔的遭遇了,他趁着采药这会子工夫也把自己等人的经历和对尼莎的怀疑也说给了这位向导听。可是布黑巴依怎么也不相信尼莎会是个坏孩子,故此,楚风只得与大齐躲到一边商量。

“你看,怎么办?”

“我还是那个办法,你带着你的学生和这个向导先回去。记住,一回到镇上,先去替我申请支援!现在情况越来越复杂了,居然还有俄罗斯人雇佣兵掺杂其中。我们就凭这点力量实在不够看!”大齐似乎也恢复了清醒!

“那尼莎呢?我带他们回去,他们肯定会要求尼莎也跟着,尤其是凌宁,她绝对不会把小尼莎交到你手里的!”楚风认可大齐大部分说法,但这个矛盾怎么解决?

“我不回去!”就在这时,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突兀地加入,楚风回头一看,是尼莎。

“楚大叔、齐大叔,我去跟凌宁姐和布黑巴依大叔说,我不回去,我要在这儿等阿妈!”说完,小姑娘把头上的长辫子一甩,就跑去找凌宁二人。

大齐望着她的背影冷笑!

楚风看着她欲言又止。

说话间,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正午,早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这里的几人都觉得饥肠辘辘。好在有些食物包装比较经得住撕扯,并没有完全被狼群扯坏。除了布黑巴依还躺着不能动之外,其他人一起动手,很快弄了一顿简易午餐出来。

“看来我们的运气还不算太坏!”楚风见大家都很沉默,有意活跃一下气氛,“至少大部分方便面都没有损失,看来,这阿尔泰山里的动物不太喜欢方便面啊!”

“哧溜、哧溜!”大家都只顾低头吃面,没人接他的话茬!

“楚大哥,你也快吃吧,一会儿面凉了就不好吃了!”还是凌宁不忍心见他尴尬,出言为他解围!

楚风见状,无奈地笑笑,却无比地怀念起威廉那小子,有他在的时候,多热闹啊,那小子似乎天生就有能让大家轻松起来的魔力!

唉,想到威廉,就想到了失踪半天、生死不知的众人,楚风嘴里顿时没了食欲!百无聊赖地搅了搅纸碗里的面,有些失神!

“你们的人,说不定是被阿尔玛斯捉去了呢!”吃饱了,布黑巴依似乎想起了什么。

“什么阿尔玛斯?”楚风显然听说过这东西,顿时惊呼出声!

“楚大哥,什么是阿尔玛斯?”这虽是凌宁提的问,但看大齐的眼神,他也很想知道。

“阿尔玛斯是……怎么说呢!你们听说过神农架野人的传说吗?”楚风不答反问。

“野人?你是说,这里也有野人?”大齐忍不住了。

“没错,这阿尔泰山西端,一直有阿尔玛斯的传说,据说它们除了脸和双手之外,全身都长着毛,以食草和树叶为生!”楚风对这种当地传说也曾经做过研究。

15世纪,德国巴伐利亚贵族汉斯·西尔伯格尔在一次战斗中被土耳其人俘虏,后被送往黄金游牧部落,当了蒙古王子的一位侍从。有一年,他随王子来到阿尔泰山西端探险,当地居民就曾警告过他们,山脉底下的荒原到处是蛇和虎,没有人敢在那生存,只有野人‘阿尔玛斯’。为了表达对蒙古王子的敬意,当地人首领在丛林里捉住了一对“阿尔玛斯”敬献给了王子。1427年,西尔伯格尔逃回了巴伐利亚,他将以上见闻记入了自己的探险游记中。

楚风把这段可能是关于“阿尔玛斯”的最早文字记载回忆起来后,接着却很疑惑:“19世纪后期,有关阿尔玛斯的目击案例已经很少了!布黑巴依老哥,你又凭什么说,我们的伙伴是被阿尔玛斯带走的呢?”

“我看见了!我看见它们了!”听到楚风的问题,布黑巴依很激动。

他先前在冰川上其实是假装昏迷,他亲眼看见,为他包扎伤腿的那名俄国雇佣兵身后,忽然多了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身影,然后,那位雇佣兵便倒下了。他连忙闭着眼睛装死,他听见伊万疯了似的不停地开枪,然后有个东西速度很快地从他头上越过。后来伊万就不见了,他吓得够呛,却等来了楚风两人。

“难怪!我们刚到时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硝烟味道!”大齐皱着眉头道,“但那名俄罗斯人雇佣兵,却是死于胸部的枪伤!难道你说的这个阿尔玛斯,也会用枪?”

“不,不是,我只听到伊万一个人开枪!”布黑巴依大叔很肯定。

“是不是伊万在惊慌之中误伤了他的同伙?”楚风假设。

“嗯,有这个可能!”大齐想了想,这样的例子实在不少。

“楚大哥,如果是阿尔玛斯,是不是我们的同伴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你不是说阿尔玛斯是吃草和树叶的吗?它们不会伤害人的,是吗?”凌宁断章取义,乐观地想!

听了她的话,楚风和大齐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苦笑。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那都是六百多年前的记载了。阿尔玛斯虽然不犯人,却有人去犯它。前头不是说了嘛,为了讨好蒙古王子,当地首领就曾捕获一对阿尔玛斯送这位王子。这些年的压迫,说不定阿尔玛斯早就从吃草改为吃肉了呢!”楚风虽然觉得阿尔玛斯之说有些荒唐,不过,现在却不适宜给凌宁她们任何温和的幻想,否则将会带来惨痛的教训!

“姑娘,你说的没错,阿尔玛斯是神,它能明辨善恶!只要是善人,它是不会伤害的!你看,我就没事嘛!”

在阿尔泰山区,有些当地人把阿尔玛斯当做野人,却也有一些游牧民族把它当作神,时不时地对它祷告并供奉它。布黑巴依的祖上恰恰是把阿尔玛斯当做神来看待的游牧民,他们家很早就用捕获的野生动物和树根供奉过阿尔玛斯。为此,他觉得此前阿尔玛斯不伤害他就是这个原因。而那俄罗斯人伊万一路折磨自己,明显是恶人,所以阿尔玛斯才顺手将其捉去!

至于这只考察小分队的人之所以被阿尔玛斯抓去,很可能是他们无意之中做的什么事得罪了阿尔玛斯,只要他们虔心祷告并供奉阿尔玛斯,那些人一定会被放回来。

楚风和大齐对他的这种说法根本不置一词。这时,一直很沉默的尼莎却表现出了异状:“不,不要抓我!我不要——”她一边大喊,一边在满地打滚,双目紧闭,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看其神情,似乎十分痛苦。

“尼莎、尼莎,你怎么了?”凌宁很快地跑过去,她试图抱住她,可是她挣扎的力量很大,凌宁完全控制不了她!这会子她一下子以头撞地,一下子用身体去撞击任何挡在她身前的物体!

“是阿尔玛斯的灵魂!长生天啊!你们到底怎样得罪了它?难道尼莎这孩子真的是个罪人?”布黑巴依见状,惊恐万分,他不时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想化解什么!

楚风看不过去,帮着凌宁把尼莎固定住,并且给她的嘴里塞了一块毛巾,这是为了防止她伤着自己。

“唔!——”尼莎拼命地挣扎,仿佛变身成了一头凶狠的野兽。她的双手双腿已被捆住,却还拼命用头和身体来撞人,意图逃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宁累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才把尼莎五花大绑捆住,尽管她还在挣扎,却已经徒劳无功了!

“是阿尔玛斯的灵魂!”布黑巴依嘴唇都哆嗦了,“有萨满!大萨满!他在用阿尔玛斯的灵魂将罪人拘回!”

“你是说,尼莎这样是由于有大萨满在施法!用阿尔玛斯的灵魂抓她回去?”楚风第一个听懂他的话。

“不错!”布黑巴依瞪着惊惶的双眼看着在地上不停挣扎的尼莎,很快就不忍地移开了脸,嘴里喃喃地道:“尼莎、尼莎,你到底怎样得罪了天神?你平时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怎么会犯下这样大的罪恶呢?”看来眼前这一幕对他打击甚大!

“楚风,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齐实在不想去问那位已经神神道道的布黑巴依了,他见楚风似乎清楚这些,干脆让楚风解释。

“这尼莎是不是患有癫痫病?”凌宁觉得尼莎的情况似乎有点像俗称的抽“羊角风”。

“可能吧!我觉得尼莎也许原来就身患癫痫病,可能她的症状一直不太重,所以从没发作过,今天可能是被大齐吓坏了,才突然发病!”凌宁听到这儿,狠狠地瞪了大齐一眼,“可是,布黑巴依老哥却觉得,这是有大萨满在施法,利用‘阿尔玛斯’的灵魂,捉拿尼莎去一个地方。在供奉‘阿尔玛斯’的游牧部落中,有这么一个神话传说,‘阿尔玛斯’的灵魂可以帮助猎人追赶和获得野兽。但我没听说过利用‘阿尔玛斯’的灵魂,捉拿所谓的罪人这一说!”

“用阿尔玛斯的灵魂捉拿罪人,是最古老、最神秘的巫术,只有大萨满才知道!这种巫术一旦使用,施法的大萨满会折寿十年。因此,没有哪个大萨满会随便施这个法。这一定是尼莎罪恶太大啊!”布黑巴依忍不住又痛心地看了一眼尼莎。

尼莎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两家就在一个村子里,隔得还不远,小尼莎虽然是捡来的孩子,可长得漂亮不说,嘴也甜,手脚还勤快!平时给她阿爸阿妈帮了多少忙啊!怎么会这样呢?这位一路遇到任何艰难险阻,甚至生命威胁时都没流过泪的哈萨克汉子,此时竟然因为不忍,流下了滚烫的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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