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大齐,你既然这么赶时间,为什么不在那个喀纳斯给大家租马,骑马不是比用双腿走要快得多了吗?”楚风一边艰难地拔出自己的右腿,一边不解地问道。

刚从那边山坡翻过来,这支队伍就陷入了一片泥泞之中。所有人中,得以保持正常速度前进的只有骑在老马花儿背上的凌宁。

“你以为我不想租马啊!”大齐一边把自己的另一条腿从泥泞里拔出来,一边没好气地回答楚风,“等你的小丫头能控马走那前半截山道的时候,说不定那个小阿尔斯郎都能娶媳妇了!再说,牧民到这儿来都是步行,一般不愿意骑马。”

“为什么啊?”楚风不解。当初跟赛内娅租马不是很顺当吗?

“还记得刚才咱们通过的巨石堆没?从那里开始,就是他们的圣地了!”大齐撇撇嘴,“那些牧民本来就有拣石堆崇拜的传统,何况这不知几百几千年前的巨大石堆,早被他们看作是神迹了。如果要来这里朝拜,只能步行过来,不能骑马!这是他们的传统。再说了,我们这支队伍里,能骑马过得了前半段那陡峭的山路的,能有几人?要不就出意外,要不就等他们练好了骑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大齐嘴里一边解释,一边不停地咒骂着这难行的泥泞地。

楚风一听,确实。很多人以为玛尼堆是藏民特有的,其实很多游牧民族都有石堆崇拜的习俗,在这片区域内居住的哈萨克牧民有这个习俗并不奇怪。想起前两天爬的那些个山,楚风也叹了一口气,那段山路也真不是新手骑马能通过的,除非是世居于此的老牧民,以其娴熟的控马技巧,也许可以骑马上来,但自己一行人中的大部分,肯定是上不来的。难怪这一路海拔不高,居民却极其罕见,想来赛内娅一家已经是个例外了!

想通了此节,楚风只好认命地努力在泥里跋涉,眼睁睁看着凌宁那丫头轻轻松松走到了最头里。

“啊——!”眼见脱离这片泥泞的沼泽有望,骑着老马花儿走在队伍最前头的凌宁,忽然惊叫了一声。

“什么?”楚风一听见这惊惶的叫声,顾不得自己与泥巴交涉了半天的疲惫,马上提气拔脚飞奔过去:“怎么了?”

“你、你、你看!”凌宁说话间,已经哆嗦起来。实在没忍住,身子一软,掉下马来,幸亏楚风在旁一把接住她。顾不得说谢,凌宁头一歪“呕——!”竟大吐起来。

楚风抬头望去,忍不住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

眼前这片密林跟刚才众人经过的那一片本是一体,只不过密林中间包裹着一片泥泞的沼泽。本来大家也都看见了,过了这片沼泽就会进入更深更茂密的一片林子。没想到走到跟前一看,远不是那么回事。

林子是有没错,而且一看就是野生林。远处很多合抱粗的大树,在这高寒带的高海拔地区里,要长到这么粗至少需要几百年时间。但正对着队伍前进方向的这一片,却没有什么林子,只有一些不知按照什么顺序排列的高大的木桩,木桩顶上有一个个树枝编成的笼子。

此时太阳正要落山,夕阳的一丝余晖正正地照在他们面前的笼子上,一张被夕阳染成金色的年轻人的脸狰狞地对着他们笑!

大齐一见这年轻人的脸,脸色变得非常难看。随后“小和尚”、老邢等人赶到,一下子双目赤红。

“怎么?是你的人?”楚风到底不比那几个没见过的小年轻,短暂的不适之后,马上反应过来,最前面这木桩上的人头如此新鲜,肯定被害没多久。大齐一路上十分焦虑,总是催促大家赶路,似乎担心着什么!此时见他的脸色,楚风马上猜测到了一点儿!

“嗯!虽现在已不是直接属我管辖,但也是老子当年训出来的兵!”大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三米多高的树桩,咬牙切齿地说。

“哇——”“呕——”除了大齐的手下,以及桑布楚风之外,队伍里的那几个年轻人都在那儿大吐,只怕连昨日的存粮都吐出来了。

“队长!我们……”“小和尚”气愤填膺地想说些什么,却被大齐打断:“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传我的命令,从此刻开始,一级戒备!”说完一挥手,意思让“小和尚”去传达命令。

“是!”“小和尚”应声一个敬礼,随后去传达自己的战友去了。

“大齐,你看看这里,是不是很眼熟?”楚风企图分散大齐的注意力。大齐此时的表情很可怕,就好像一头择人欲啮的野兽。他的眼睛渐渐发红,紧紧地盯着面前那根木桩,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齐!你看看,这里你不眼熟吗?”楚风见大齐对自己的话没反应,提高嗓门又说了一遍。

“不错,就是这里!这些木桩就是照片上的那些!”大齐还是没吭声,桑布倒是答话了。

他没有过多关注最前头这两根木桩,而是到了前边的那些木桩跟前仔细考量,“只不过照片上没有最前面的这两根!”桑布不愧是老考古工作者,对于发现线索还是很在行的。当时照片上的木桩顶上虽然可以看出有个笼子的模样,但黑糊糊的,看着就像有一团杂草在上边,要不大家早该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这些木桩不是同一时期立上去的。它们分成了很多批次!”桑布把自己的观察结果拿出来,“从这儿算起,越是外围,木桩就越新,越往里,木桩的年代越久,而且,木桩的年代跨度很大。与这根崭新的木桩相比,年代最近的也有将近百年。还没腐朽的每根木桩上都有一个人头,除了这个以外大多已经化成白骨,但可以肯定,这些木桩的功用都跟眼前这个一样!”

“那木桩上有字符吗?”楚风想起在照片上看到的甲骨文字符,很是激动!

“不错,都有一模一样的字符!”桑布做事很认真,他已经把那些字符一个个描画下来了,此时见楚风动问,便把自己手中描画了字符的小笔记本递了过去。

“果然!”楚风一见这几个字符,马上就确定了心中所想。

“果然什么?”此时,凌宁和威廉及王聪三人早已吐无可吐,好容易平复了一下心情,惨白着脸走了过来,就听见了楚风的自言自语。

楚风闻声抬头看了看那三个年轻人,见他们脸上似乎都有些惭愧之色,没急着回答,先安慰了他们一下:“嗯,第一次看见这个吧?没事了吧?你们的表现已经算不错了,至少没有吓得尿裤子!”

听了他的话,凌宁的脸色更白了,心中腹诽道:“这叫什么安慰啊!你还不如不说呢!”可这么一打岔,她心里初始看见那人头的恐惧感竟消退了不少!

威廉和王聪听了这话,脸上惭色更重,低下了头去!

“好了、好了!你们不是想知道这些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吗?我讲给你们听!”楚风见自己似乎越安慰越糟糕,马上岔开话题:“这几个字符在当初我们出发前的照片上就显示出来了,我当时看了知道这是一句警告,就是不许人擅闯此地的意思。就是这个符号,看!”

楚风指着笔记本上一个看着有点儿像人头的符号给凌宁和威廉看,“这就是甲古文中砍头的标志。这些木桩上的字符是一句远古时应用广泛的咒语,用意为警告外来者,不要进入,否则难逃被砍头的命运!”

“啊!”凌宁听了他的解释,再一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恐怖的人头,心中又不舒服了,想吐。可她连苦胆水都吐出来了,实在是吐无可吐,只是干呕个不停。

“这——唉!”楚风见了她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了看仍红着眼站在那根人头桩跟前的大齐,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太阳很快就掉落山边。大齐依然呆立在那,似乎忘了自己队长的职责,楚风叹了口气,没有去劝说大齐,反倒安排威廉他们退出这片密林,在沼泽的边上找了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宿营。

楚风刚开始以为大齐手下的那些人不会听自己的,已经做好在那儿宿营的准备了。老邢也好、张国柱也好,听了他的话后,二话不说立即执行,就连岗哨也都安排好了,这倒令楚风一怔。

等把一切宿营的杂事都安排好,晚餐的炊烟已经升起。楚风才又回到依然沉默地站在人头桩前的大齐身边。

一路靠近,楚风觉得大齐此时的背影显得无比地孤单又无比地决绝。是的,决绝!大齐原来年轻的时候是他们四个战友当中性子最直爽、最乐观的。大家都觉得在大齐眼里天下无难事。即便当年在战场上与小规模敌人有过白刃相接,大齐也依然乐呵呵。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击倒他,为什么今天他竟然显露出如此决绝的意味?

楚风知道,大齐此时的心里绝对不好受,而他将要说的话,可能会使他更不好受,但他不能不说。

“为什么不把这位兄弟取下来?”楚风也同样面对着那根人头桩,站立在大齐身边。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一定会把他带上,现在还不是时候!”出乎他意料,大齐竟然开口回答了他。

“让三个年轻人回去!”楚风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年轻人?你指谁?”大齐听了这话立即转身,咄咄逼问。

“你心知肚明!凌宁、威廉和小王他们三个。最好让桑队带他们回去!”楚风似乎压根没感觉到大齐的语气不善,继续沉声说道。

“怎么?我的手下就不年轻了吗?‘小和尚’才21岁。你眼前这个才19,他刚刚当兵入伍还不到1年!”大齐梗着脖子说,脖子上、额头上根根青筋暴起,了解他的楚风知道,这是他到了脾气发作的边缘了。

可楚风知道,有些话,他已是不得不说:“他们是军人!他们有责任……”

“狗屁!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你的人就金贵些?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他们也是爹生娘养的啊!”最后这一声,大齐近乎嚎叫,惊起林中飞鸟无数。

楚风闻言也知他是心痛、担忧、自责、仇恨种种情绪夹杂在一起,似乎承受不住才如此的。听见昔日的战友这悲痛的呼号,他也心中一酸,原本到嘴边的话竟说不出来了!

大齐这一嚎之后迅速转身,背对着楚风。

看不到他的表情,楚风也知道他心中很不好受,但他觉得自己必须把话说完:“大齐,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也能理解。但问题是咱们不能这么不负责地把那几个没有经过丝毫训练的年轻人拖入明知有凶险的境地。你的战士牺牲了,我也很悲痛。但请你冷静地想一想,你那些经过专门训练的手下都会在这个地方殒命,何况咱们队伍里那些完全没有经过军事训练、甚至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我不是说他们的命就金贵,而是这样的危险他们完全没有能力应付!这对他们不公平!请你理智一点!”

“公平?哼!不行!只要参与了这个行动,任何人都不能中途退出,这是死命令!我想,你不用我给你重复一下咱们的纪律吧!”大齐依然背对着楚风,但看他肩头耸动的样子就知道他的情绪还是很激动。“我就是不公平了,怎么着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楚风没想到大齐居然会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来,指着他,手指发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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