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照常上学。虽然黄宋双人组不至于今天就实行,但凡事都有万一,我仍感到不安。

风平浪静中,一天的课结束。我向忙着上补习班、打工和泡妞的同学道别,走出校门。今天家教麻里姐会来,但我根本无心用功。

我直接回到公寓二楼,连“麻吕宇”也没去。老爸似乎已外出,大概是找老友打听莫利斯“钥匙”的相关线索。

老爸不在家时,麻里姐来上课是我梦寐以求的好机会,可是,最近她如火如荼地准备司法考试,决定和男人“绝缘”,所以完全不理会我的邀约。

下午五点,麻里姐出现,老爸依然不见人影。整整受两个钟头的折磨后,我和麻里姐一起下楼到“麻吕宇”吃晚餐。麻里姐和圭子妈妈桑之前为老爸的事陷入冷战,不过,这阵子麻里姐忙于读书,处于休战状态。曾是前女飘车族大姐头的麻里姐,如今是国立大学法律系四年级学生。无论麻里姐,还是康子,冴木家周围似乎很容易吸引热血女青年,所以,遇到昨晚蒙妮卡那样的女孩,不禁有种被治愈的感觉。

“欢迎光临。凉介哥呢?”圭子妈妈桑若无其事地盘问。

“好像外出工作了。”麻里姐回应。

“阿隆,功课都做完啦?”

“简直是斯巴达式教育。”

“还敢说,你是我的学生中唯一留级的。”

麻里姐颇不以为然。尽管身材与美貌不比当赛车皇后的康子逊色,但现下她对艺能活动兴趣缺缺。她似乎想当检察官,彻底铲除世上的罪恶。

我向星野伯爵点汉堡排和白饭,麻里姐点奶油鲑鱼加鲑鱼卵义大利面后,我们先用啤酒干杯。只是,在麻里姐的命令下,我只能喝无酒精啤酒。她立志成为司法守门人,近来严格取缔高中生抽烟和喝酒,一头长发也剪到齐肩。

直到九点麻里姐离开后,老爸都没任何联络。要是十二点仍没回家,大概就不是工作,而是跑去打麻将。

麻里姐走后三十分钟,我正打算起身,手机响起。

“嗨,阿隆,昨天玩得真高兴。你在干嘛?”

是蒙妮卡。幸好麻里姐已回去,我嘴角微扬。

“没什么,吃完饭在休息。”

“蒙妮卡今天刚下课,肚子饿扁了。”

“如果你想喝一杯,只要不是到‘麦克斯’,我都乐意奉陪。”

但我也不可能带她来“麻吕宇”,一方面得避免与康子正面冲突,再者我也不想替老爸制造机会。

“真不巧,我昨天回家后,接到爸爸的电话。他说今晚到东京,所以我们已约好要共进晚餐。”

“哦,那波波夫先生也一起喽?”

“Yes,我们要去吃中华料理。爸爸指定的。”

该不会是吃拉面和煎饺吧。

“这样啊,你们订的是哪间餐厅?”

我随意探问。

“唔,你晓得西麻布的‘上海花园’吗?”

“不知道。”

蒙妮卡吃吃地笑。

“我也不知道。等一下爸爸和司机会来接我。”

“是吗?那你多吃点。”

“Thankyou。我再打给你,你也要记得打给我。”

“OK。”

“代我向凉介问好。”

我会在心里转告你的问候。

挂上电话后,我拨一〇四查询“上海花园”的电话,又打去确认店家的地点。我无意打扰蒙妮卡父女,但这是一窥传闻中的波波夫先生尊容的绝佳机会。

我走出“麻吕宇”,上二楼取出小型数位相机,骑上我的本田机车。

我戴上全罩式安全帽。从广尾骑到西麻布不到十分钟,肯定比从涩谷出发的蒙妮卡早到。

我飘到“上海花园”的入口。自西麻布的十字路口往涩谷方向再骑一小段,旁边那条小路的坡道中央有栋新大楼,一到三楼都是“上海花园”。

我戴着安全帽,拿出背包里的地图,假装在路灯下研究,伪装成快递员。

五分钟后,一辆蓝宾士车停在“上海花园”前。蒙妮卡和一名白人男子由后座下车。他就是蒙妮卡的爸爸吗?我关掉闪光灯偷拍。目前只知对方是高大的银发白人,两人有说有笑地进餐厅。

两分钟后,一辆丰田Celsior停在“上海花园”门口,我吓一跳。健一坐在驾驶座上,梅本和另一个高瘦的白人由后座下车。健一似乎只是充当司机,随即驶离。

梅本和白人刚要踏进“上海花园”大门时,反方向的小路上突然冲出四名持枪的蒙面男子。

四人一言不发地围住梅本和那高瘦白人,其中一人猛然以枪柄打倒白人。其余枪口全向着梅本。

此时,小巷驶来一辆没车窗的厢型车,拉门打开,梅本被枪抵着押上车。待蒙面男子全上车,便疾驰而去。

惨遭殴打的白人蜷缩在路边,“上海花园”的员工终于发现不对劲,跑出店外。

我收起地图,跨上机车,将手机连上耳机。

我发动引擎,尾随厢型车,边空出手联络老爸。

啧,老爸的手机没响就直接跳到语音信箱。

“我是阿隆。梅本被绑架了,歹徒有四人,手上有枪。我正在追踪他们的厢型车。”

我在语音信箱留言。厢型车沿坡道直行,接着在日赤医院大道左转。昨晚到今天不过短短一天,若是黄宋双人组,动作未免太快。难道他们等不及健一慢慢探听消息,打算拷问悔本,抢走十忆财富吗?果真如此,“冴木侦探事务所”就是罪魁祸首,良心上有点过不去。

厢型车顺着日赤医院大道南行,接近明治大道前右转。从不走大路、专门绕道抄小径来看,显然是在躲避警视厅引以为傲的道路监视装置“N系统”,可见对方是职业高手。

不过,多亏他们的聪明,我不必紧追也能顺利跟踪。车子在明治大道旁的小巷转来转去,到并木桥十字路口时穿越明治大道,经山手线铁路,抵达代官山。在弥漫着奢华气息的巷道间穿梭一会儿,车子右转,进入超高级住宅区的南平台。这一带有许多大使馆和占地广阔的豪宅。

厢型车放慢速度。虽然保持一段距离,但仍可能曝光,我关上车头灯。机车的车灯与小客车不同,位置特别高,且只有一盏,透过后照镜很容易发现。

厢型车在住宅区的小巷内行驶一阵,转角处出现一幢特别大的豪宅。由于位在高处,通往大门的路是一段上坡道,坡道前方有道铁卷门。三公尺高的围墙上架着刺网,并设置好几台监视器。厢型车开上坡道时,铁卷门缓缓升起。我继续往前,在厢型车的相对死角位置停下。

我把机车停在隔壁住户的围墙旁,徒步折返。

走到通往豪宅的上坡道时,厢型车刚驶进,铁卷门缓缓降下。不是普通的大门,而是使用铁卷门,显见是注重保全的有钱人家。这里没门柱,铁卷门的支柱上也没门牌。铁卷门上同样装着监视器。

此处无法轻易潜入,加以他们掳人手法非常专业,先撤退才是上策。

我骑上机车,瓤回圣特雷沙公寓。

刚要踏进家门时,我接到老爸的电话。

“你没事吧?”老爸劈头问道。

“嗯,我查到梅本被带去哪里。你在哪里?”

“我暂时走不开。”

“又在打麻将吧。受不了,也不看看你儿子多拼命。”我发着牢骚,边从冰箱拿出啤酒,坐在老爸的卷门书桌上。

“我会和岛津联络,你告诉我地点。”

“没问题,但不便宜喔。”

我回答后,喝口啤酒。这一瞬间,公寓的门被踹开,一群穿防弹背心及战斗服的蒙面男子冲进来。

“不准动!”

我当场愣住。这是干嘛?简直像生存游戏的“战场”。

可是,不管怎么看,这些人的手上都是如假包换的突击步枪,发射的应该会是五点五六毫米的高速弹,而不是塑胶制的BB弹。

我拿着手机和啤酒动弹不得。

眼前的战斗服队共有六人。命令我“不准动”的男子单手指挥,其余的两人一组,分头检查我的房间与老爸的“淫乱空间”。

“没人!”

“没人!”

看样子,他们是在确认家里只有我一人。

“阿隆,怎么啦?”

老爸似乎察觉苗头不对,在电话中间。

“特警队冲进来了……”

“什么?”

持突击步枪的男子逐渐逼近,蒙面帽下露出一双蓝眼——发现这点时,我脖颈微微刺痛,回头一看,另一名蒙面男子恰好拔出针筒,后退一步。

我的骨头仿佛瞬间融化,浑身发软,视野一片模糊,随即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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