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田回到了四谷的公寓时,已经快要九点了。

公寓是位于四谷三丁目十字路口的银行后面。大马路上还很亮,但是一进到巷子里,在黑暗中浮现出一大堆温泉符号,那是使人在疲倦的感觉中,感到夜的存在。

新田慢慢地走在黑暗的巷子里。就算回到公寓,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有不得人缘的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在等着。喝喝茶,看看报,就引人入睡。然后,只要能够躺在连弹簧都会发生呻吟声的床上就好了。但是,当来到了公寓的入口处时,新田不得不停下脚步。什么事也没有的这种习惯,就在今晚要被破裂了。

在公寓的入口处,有一个正在等新田回来的女人的影子。

“向协信人寿保险公司打听之后,才知道的。”小尾鲇子那么说之后,像是做了坏事一般地垂下了头。

新田只是点点头。当然,是没有猜想到鲇子会到公寓来拜访。在对于鲇子就这样地来到公寓,还说不出是麻烦还是高兴之前,先是吃惊地站着。

“等很久了吧!”过了一会儿,新田很沉重地张开了双唇。

“大约三个钟头……”

“就站在这里吗?”

“因为我迫不及待地想等您回来。”

“不,因为我也是很独断独行。”

“那很抱歉……”

“今天大概是告别式吧?”

“是的。”

“一切顺利结束吗?”

“托您的福,告别式结束之后,就和公司的人来到东京。”

“为什么要那样子做呢?”

“很寂寞,即使是在小田原的家里,也没有一个人会理我。”

“令姐吗?”

“是……”

鲇子仰望着新田的瞳孔中发出了光。

二人的交谈,似乎是很自然,其实并非如此,等男人等了三个小时的女人,和让一个女人等了三个小时的男人,当然会有要说的话。

“有什么贵事吗?”

“想告诉您一些事……”

所说的话就是这些。一开始从普通的会话说起,就是证明两个人都下意识地避开应该说的话。

新田也很难启口说出有何贵事,因为绝不可能为了公事,鲇子会等新田回来长达三个小时之久。并且,她也说过,是因为寂寞,才来东京的。并不是单单有事情才来的。在鲇子拜访新田的目的之中,包含了她的感情。虽然察觉到这一点,但是,新田也无法开口问有什么事情。而鲇子大概也无法明确地说出是想来看看新田吧!两个人之间,已不是一个人对一个人,而是彼此均意识到是男人和女人的关系了。

“要不要进来,虽然很脏……”

新田用一种进不进来无关紧要的不负责任的说法,对方若不是鲇子的话,他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吧!他轻轻地吐了口气。

“好,不会太打扰的话……”鲇子很客气地压低了声音。

新田先生进入了公寓里面。是个连管理员都没有的小公寓,鲇子却象是很新鲜似地环视了四周。

“好羡慕哟!”低声嘟喃着。

“什么?”新田一面爬楼梯,一面问道。

“我很向往公寓生活的。”

“很寂寞的呀!”

“不会,比起小田原那样的家,以一个人生活而言,公寓比较能够感受到些许的温暖吧!”

“仍然想要离开小田原的家吗””

“姐姐是希望那样,我自己也打算出来,想搬到东京住……”

连新田在打开房间的时候,鲇子都趁机向隔壁的房门,以及走廓的尽头,四处巡视。一进入房间,鲇子就改变了一种奇妙的态度,大概是在心里出现了所谓单身男人的念头,以及也可能是被散发着男人味的空气所压迫。

新田指了指在阳台兼走廊上的藤椅,示意鲇子坐那儿。

“泡点红茶好吗?”新田并不是出于真意,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己。虽然和鲇子在一起不会感到不舒服,但是和因此而卖力地招待是另一回事。一方面,也没有那种必要,特别是今晚的新田,尽可能地不想动。

“不用了,您看起来好象很疲倦,不要太劳动比较好。”象是看透了新田的心情似地,鲇子如此说道。

今天晚上的鲇子一身黑色的服装,不红润的面颊虽然显得不键康,但是那双深邃似的眼神,今天也十分地清澈。

“保险受益人怎么样?”

新田仍然无法正面看鲇子,因为无法自信能够抵挡住鲇子的吸引力,突然在新田的心灵某处,不断地有一股想伸出手的行动。

“您是说……”

鲇子把皮包放在桌子上,皮包的金属开口,反射出电灯的光线,在鲇子的额头上,摇摇晃晃地画出光的斑点。

“是不是提出申请保险金支付了呢?”

“打算过几天申请。今日在告别式见到东日人寿保险公司和朝日相互人寿保险公司的人时,他们告诉了我申请手续。”

“哦……”

听起来,初子和冢本参加了今天小尾的告别式。于是乎,初子和冢本一定也都分别地向所属的公司提出了“保险金支付没有疑问”的报告了。

“还没有提出结论的只剩我的公司了。”

“因为新田先生大概还不同意吧?”鲇子对于这一点,并没有特别地责难新田的意思。可是鲇子大概也还没有想到,新田会抱着那么深的疑惑吧。

“啊,是啊……不可以吗?”

“不是的。那也是新田先生的职责呀!”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更明白地说多保险金还是其次的,对于这个事件,我也可以就此不再抱任何的疑惑,但是,我想你也一样地想知道杀死令尊的真正凶手吧!”

“但是……”

“是的,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在这个件事中,存在着比想象还多的矛盾点。”

“哪些呢?”

“例如,令尊和国分久平的死法,是在完全相同的条件下吧!那么,为们么国分不把令尊由二番下的断崖上推落下去呢?并且,国分要自杀的话,为什么不和令尊—样地跳下东海道线的铁轨上呢?第一,国分本身并不知道自己被视为嫌疑犯,为什么会突然地自杀了呢?若是因为受不了良心上的苛责,在事发后自杀的人,最初大概就不会设计杀人了吧。”

“可是,我想不出办法。”

“是啊!夏我也是毫无头绪。”新田一口气吐了出来的说道。

“可是,我……”过了一会儿之后,鲇子疑视着某—点,开口说道,“但是只有一点值得安慰。”

“什么?”

“能够交到新田先生您这位朋友……”

“……”新田吃了—惊。由于太过于自然的口吻,以及话很流畅地说出口,反而使新田大感意外。

但是,鲇子以下的一番话却让新田注意到,也可以说是个漏洞的决定性的矛盾。

“人和人之间,只要没有结识的机会,是永远不会交往的……”

此时,新田也若无其事似的听着,但是,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当新田心想,小尾和水江如果不认识的话,也许二十午后的这次事件也不会发生了。就在这时候,新田的脑中,一瞬间布满了数字。

轻井泽之行绝不是徒劳无功的。新田终究发现了歪扭的线索。

“请再等一天,明天之内会有结论。”他竭力冷静地向鲇子说明。同时,带有神经质的裕一郎的脸突然跑进了新田大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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