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灼最近绞尽脑汁琢磨两件事儿。

一是和庄简宁出游, 暑假里本来计划的好好的,结果庄简宁住院住了月余,开学后紧跟着又忙了起来。

第二件是两人的婚礼,当初结婚太过随意仓促, 贺灼不单单是想给庄简宁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自己也十分渴望。

但光他琢磨没用, 庄简宁现在可太忙啦。

虽然灼宁珠宝管理上的一应大小事务,全被陈默包揽过去。

但建筑系的课业本就很重, 他又身兼学生会主席一职;排队等他定制高奢珠宝首饰的达官显贵们, 更是踩破了灼宁珠宝的门槛。

别说出游和婚礼了,庄简宁连约会的时间都抽不出来。甚至两人做.爱的频率都受了影响。

庄简宁心里很是歉疚, 正好周五那天有部贺灼很感兴趣的首映大片, 他推了所有的活动和工作, 约了贺灼一起去看电影。

这天下午刚过五点, 贺灼提前结束会议,没让司机和助理跟着, 自己开车去清北大学接庄简宁。

车停在门口, 贺灼抬腕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两人约的时间是六点,电影七点半开场。

想了想, 他打电话又跟李助确定了一下餐厅的包厢号。

放下手机,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搭在车窗上, 望穿秋水般地盯着人来人往的大门口。

六点过五分钟, 庄简宁依旧没有出来,贺灼心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手机便响了起来。

他快速接起来, “宝宝。”

庄简宁着急又歉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嗓音压得很低,“贺灼,我……”

贺灼一听他的语气就明白了,肯定又是院学生会或者社团遇到难题找庄简宁处理。

新官上任总不能不管事,这也侧面说明了庄简宁的工作能力。

贺灼轻笑道:“那宝宝先忙,我去餐厅尝尝有什么好吃的,给你打包带着。”

庄简宁抿着唇笑,“老公真好,电影院等我。”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快九点。

庄简宁忙完一看时间,心道要糟。

自从开学后,他俩基本没有像正常恋人那样出去约会过。

白天他上课,晚上忙院里或者社团的事情。

周末还得去跟客户聊定制珠宝首饰的设计想法,从下笔到出图,中间要跟客户沟通无数次,一直到最后的成品出来,每一个步骤都是他亲力亲为。

贺灼向来无条件支持他的事业和想法,他忙的时候贺灼就陪着,不方便陪的时候,贺灼就……独守空房。

换位思考,要是贺灼老这么忙,甚至还放他鸽子,他心里肯定很失望。

发脾气是免不了的。

他做好了贺灼向他发难的心里准备。

电影院就在学校不远处,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电影院,逆着人流找到贺灼时,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贺灼那双闪烁着惊喜光芒的琥珀色眼眸。

他站在人群后面,靠墙而立,身形高挑挺拔,辨识度极强。

走廊上或明或暗的光线打在他脸上,帅气性感,让人移不开眼眸。

庄简宁越过人群,旁若无人地伸手揽着他脖颈,轻声道:“对不起。”

贺灼笑着在庄简宁脸上啄了一下,怕人挤到他,紧搂着他往外走,侧头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瞎说什么呢小傻子,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不管你做什么,都犯不着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这句话像一个钩子,最尖利的部分划过庄简宁心头最柔软的地方。他抿着唇,一瞬不瞬地盯着贺灼。

贺灼对他千般万般好,而他只要稍稍付出一分,贺灼便心满意足。

这种认知让他爱意翻涌,愧疚更甚。

两人火花四溢的对视、暧昧情动的氛围,很快被周围的惊呼声打破。

庄简宁刚才跑的急,口罩和帽子都没带。

这会儿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他俩来。

大部分都压抑住内心激动默默围观,或者掏出手机拍他跟贺灼,只有少数热情的姑娘呼喊着跟他俩打招呼。

这情况确实没法避免,抛开庄简宁和贺灼身上的名誉和光环,就算作为最普通的同性爱人,这样出挑的身高和颜值,太登对养眼了,没法不引人注目。

庄简宁已然习惯,他全部注意力都在贺灼身上,只在有人喊他时礼貌的挥了挥手。

人潮渐渐散去,他见贺灼另只手果真提着餐盒,殷勤去接,“我来提。”

贺灼没让,隔着衬衫在他腰窝处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凉了。我带你去餐厅再吃点,顺便跟你讲讲电影情节。”

想了想,又低头问他,“还是下次再陪宝宝去看?”

庄简宁昂头笑着看他,“不管看不看,你先讲给我听。”

结果也并没讲出个所以然来,庄简宁问他看电影的时候都干嘛呢。

贺灼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地道:“光想你了,谁顾得上电影放的什么。”

庄简宁边喝汤边想,还是抽时间再陪贺灼去看一场吧。

吃了饭回家,庄简宁坐在副驾驶上,头抵着窗玻璃,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贺灼放慢了车速,心疼也无法,少年就该这般肆意发光,做他想做的事儿。

庄简宁开心,不留遗憾最重要。

他俩的时间有一辈子那么长,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

周末庄简宁也没顾得上休息。

他本来预想的是,大学刚开学,还是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学业上,私人订制的珠宝设计一个月接一两个就好了。

谁知因为袁家的慈善宴会,庄简宁的名号在豪门圈彻底火了。

很多人为了能够请动庄简宁,甚至不惜找关系托了安澜和蒋谭等熟人。

他们之前帮了庄简宁很多,庄简宁不好推脱,便都一一应承了下来。

不过好在紧赶慢赶,这段时间积压的活终于差不多快完工了。

学生会那边,他也在一步步有计划的放权。

周一下午,贺灼下班回到两人在清北大学附近的家里,一个人待的无聊,索性散步去了校园,准备溜达一圈,等庄简宁忙完了,他俩就在学校门口的小吃街吃点东西。

庄简宁馋门口一家麻辣烫,馋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出院时,医生嘱咐得饮食清淡,好好调理。

贺灼谨遵医嘱,一直没让庄简宁吃。

最近几次体检,庄简宁身体各处都健康无碍。贺灼思量着,既然某些小馋猫馋成那样,偶尔吃一次也无妨。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满足庄简宁的所有心愿。

傍晚的校园,没了白日的燥热,凉风习习,带着草木清香。

夕阳余晖泼洒下来,不管是男生们打球的篮球场、小情侣们牵手的小树林,或者是对对黑天鹅交颈戏水的湖心,都让贺灼觉得安谧又舒心。

仿佛那些青春年月,他并不曾错过。

贺灼绕着湖转了一圈,又逗了会儿试图上岸的黑天鹅,这才起身往建筑系那栋教学楼走去。

掏出手机,他低头给庄简宁发了条微信。

[贺灼:宝宝,什么时候忙完?]

他低头盯了会儿手机,庄简宁一直没有回复,看来还在忙。

手机刚放进口袋,贺灼抬头,就看见前方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正要满心欢喜地迎上去,随着庄简宁的视线,贺灼目光移到跟庄简宁并肩而立的男生身上。

他的脚步蓦地一顿。

对方模样帅气俊朗,比庄简宁还要高些许,两人年纪相仿,同样的青春洋溢,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竟给人一种…莫名般配的感觉。

理智上,贺灼知道庄简宁跟对方没什么。

但感情上,他控制不了自己,尤其是想到庄简宁连他信息都不回,却在这跟另一个男生近距离地说着话。

他紧抿着唇,大步上前,临近两人身旁,他深呼吸两下,语气故作轻松地道:“宁宁。”

庄简宁霎时转过头看他,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惊喜,“贺灼!”

他自然地牵起贺灼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小幅度地朝面前的男生挥了挥,眼睛依然看着贺灼,“介绍一下,这是我先生,贺灼。”

随后又道:“这是路南学长,院学生会副主席。”

贺灼听见“路南”这两个字,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尾,心中警铃大作。

同时敏感捕捉到路南看着他俩紧扣的手指时,神色暗了下去。

贺灼在这方面的雷达一向很准。

没办法,庄简宁太过耀眼,不自觉被他吸引,觊觎他的人太多,他必须时时带着十二分的戒心。

尤其是这个叫路南的,更不可大意。

他之前就在别处听过这个名字,也听庄简宁提起过。

庄简宁入学时,正赶上上一届的学生会主席卸任,本来众望所归的新一任主席是路南。

路南本身足够优秀,大二的计算机才子,校草,是一家小有名气的网游公司总裁,且已经担任了一年的学生会副主席。

大一新生按照惯例是不能直接担任学生会主席的。

哪知道庄简宁一入学,呼声太高。大有庄简宁不当选他们就不罢休之势,又有辅导员和院里一众老师推波助澜,这个帽子便按在了庄简宁头上。

贺灼和路南各怀心思地简单打了招呼。

贺灼转头,见庄简宁还在昂头笑着看他。

从他过来,庄简宁就没再看路南一眼。意识到这一点,贺灼一扫心中的酸涩情绪。

别人再优秀,再觊觎又有什么用,庄简宁只爱他!

他脸上绽开得胜的笑意,拨开庄简宁额间碎发,柔声细雨地商量道:“宁宝,咱们还没请你同学吃过饭呢,要不就趁今晚,把学生会的同学都叫上,正好边吃边聊,你觉得行吗?”

两人柔情蜜意的深情对视,在路南脑海中,渐渐跟他俩在电影院里被人偷拍的照片重合。

周六那天早晨刚醒,他习惯性地拿过手机在搜索框输入“庄简宁”三个字,跳出来的就是前晚两人在电影院的亲昵照片。

可照片总归是照片,哪有真人的冲击力大。

贺大佬不愧是传说中的大佬。

路南身姿僵硬半晌,长舒了一口气,赶在庄简宁开口之前,梦醒似的拒绝道:“抱歉,我晚上约了人。”

庄简宁怎么会看不出贺灼的心思,这是上赶着示威来了。

他拇指指腹安抚似的摩挲着贺灼手背,顺着路南的话,说:“那行,咱们改天再约。路学长,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再好好考虑一下,行吗?”

贺灼正在为庄简宁的亲昵小动作暗喜,听见这话,眉心轻蹙。

他俩什么事儿?路南考虑什么?

“好。”路南点点头,面对着两人后退几步,随后转身大步走了。

一直到两人挑选好麻辣烫的食材,面对面坐在店里最角落的一张餐桌上,贺灼还琢磨着这事儿。

门口煮锅里冒着滚滚热气,周围是食客们轻松惬意的谈笑声。

在一片让庄简宁安心的烟火气里,他看向心不在焉的贺灼:“你在想什么呀?”

贺灼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小心眼,“宁宝,你想在哪儿办婚礼?”

庄简宁抿唇轻笑,面上规规矩矩,桌下的腿却不老实地去勾贺灼,“要不咱们旅行结婚吧,每年都去,年年都是新婚燕尔。”

贺灼垂下手臂,一把抓住他乱动的脚踝,摩挲着清瘦突出的踝骨,挑眉看向桌对面的人。

这人总能用最浪荡的方式,说出最浪漫的情话,直击他的心脏和灵魂。

“我想吻你。”贺灼看着他的眼睛说。

庄简宁知道他这是同意了。不管他说什么,贺灼总会无原则同意。

他倾身靠住桌沿,朝他眨眨眼睛,小声道:“那你来亲。”

贺灼算了下,年前也只有月余了。

他抵抗住美色诱惑,没亲上去,忧虑又认真地问:“宁宝,那咱们今年还能结的成吗?”

脚腕皮肤处又麻又痒,庄简宁轻轻挣动了一下,正准备开口说话,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贺灼率先移开视线,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不知道庄简宁偷偷删了多少,被他看见的表白示好信息就有好几条。

而此时,来自路南的信息,是这么一句话。

[简宁,我答应你。]

贺灼:???

他再也没法装作自己不在意,他就是小气,他就是在意围在庄简宁身边对他图谋不轨的人。

“他答应你什么?”他问庄简宁。

服务员端来两大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丰盛麻辣烫,往桌子中间一放。

庄简宁拿起手机,隔着缭绕水雾,朝贺灼笑:“路学长同意接任学生会主席了,以后那一大摊子事儿我就不用问了。”

说完,他低头快速给路南回了条信息。

[谢谢路学长。]

贺灼等他再抬头,伸长胳膊去拉他的手,言语都是雀跃:“那你以后是不是不用老是跟那个…路南打交道了?”

他一手握着庄简宁脚踝,另只手捏着庄简宁手指。

庄简宁夹了块虾丸放他嘴里,又慢悠悠地夹了块自己吃,嚼完才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不在一个系,也不是一个年级,基本碰不到了。”

警铃解除,贺灼笑弯了眼睛,又问:“那你以后是不是没这么忙了?”

吃到了盼了好久的美食,又了了一桩大事。庄简宁边点头,边满足地叹了口气,“终于能每天晚上跟你出去约会了。”

“旅行婚礼也可以安排了!”

贺灼开心坏了,却还在装大尾巴狼,“那你退出学生会,会不会有很多人很失望。”

庄简宁一本正经道:“我在乎不了那么多人,只在乎你就够了。”

——

两人散着步回到家,洗完澡,已经晚上十点了。

有了出行计划后,庄简宁准备将最后两位客户的首饰尽快完成。

靠坐在床头,他抱着笔电,开始跟客户聊定制珠宝的具体要求。

贺灼下巴垫在他肩上,边搂着他动手动脚,边窥视屏幕上的对话框。

出行目的地他早已罗列筛选了十几个,就等着庄简宁挑。

刚看两眼,贺灼眉头就拧了起来。他恨不得当宝贝一样供起来的人,倒被这些人可劲使唤。

心疼归心疼,腹诽归腹诽。贺灼却不敢提出反对意见,也不敢催促,只能跟个大狗似的腻着庄简宁,含咬着他的耳垂耳廓,低哑地唤:“宝宝,宁宝。”

手也不老实,掀开衣摆,四周游走。

细小的电流流遍全身每一寸皮肤。庄简宁竭力压抑,黏腻的轻哼声仍从喉咙里溢出。

他们有好几天没做了。

最近一段时间,庄简宁忙得昏天暗地,晚上每每回家,往沙发上一倒就睡着了,连话都跟贺灼说不了几句。

洗澡也是贺灼抱着他去大浴缸里涮涮。

不单是贺灼想,他也很想。

“老公,先别闹,我马上就好。”他声音都变了调,用肩膀拱了拱贺灼,仍在键盘上十指翻飞。

“嗯,不着急。”贺灼盯着他动了情的小脸,细长灵动的手指捻了会儿梅花,温热的手掌顺着他手臂,轻抚过手背,扣着他敏感的指缝。

另只手轻缓有力地揉着劲瘦小腰,贴着庄简宁耳廓,低沉的嗓音性感又迷人:“宝宝慢慢聊。”

庄简宁腰腹猛地一抖,放在腿上的笔电霎时倾斜。他绷着脚背,头皮都是麻的,胸口却一片空荡荡。

颤着手将笔电扶正。庄简宁边盲打,继续和客户聊着戒指的戒托设计,边拧着身子去寻贺灼的薄唇,红着耳尖极小声地央求道:“老公,再揉一下。”

贺灼啄了啄他嘴角,头往后仰,拉开一点距离,眉眼温柔地看着他笑,明知故问:“宝宝想揉哪儿?”

庄简宁可太了解这人了,他要是不明说,贺灼今晚得一直吊着他。

他眨了眨泫然欲泣的桃花眼,舔了舔下唇,附在贺灼耳侧含糊地说了句什么。

贺灼听的心痒难耐,正准备再逗逗他,突然瞥见庄简宁打好准备要发出去的话。

他心尖一突,迅速去拉他手臂。

庄简宁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心知不妙,赶紧转头去看屏幕。

看清自己刚才打出了什么后,羞赧的指尖一缩。

等贺灼快速删掉那一行字。他也不管什么客户,什么戒托了,合住笔电往床下地毯上一扔,通红着小脸挤进贺灼怀里,“吓死我了,都怪你。”

他确实吓得不轻,这行字要是发了出去,他以后就没脸在帝都混了。

贺灼轻抚他后背,含着他滚烫的耳廓厮磨,低哑着道:“嗯,怪我,吓着小浪货了。”

庄简宁浑身酥麻,快要化成了一滩水,瞬间将刚才的小插曲抛之脑后。

他半闭着眼睛,舒服的仰起脖子让贺灼亲,嘴里还呜呜地哼唧,“那你是大流氓。”

贺灼突然将他掀翻在床,两手握着他的脚踝,扫了眼两侧小腿上未消的红痕,居高临下地勾唇朝他笑,“那宝宝喜欢么。”

小花猛然暴露在空气中,一片清凉。

“喜欢。”庄简宁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在贺灼炙热视线的注视下,他细长好看的手指缓缓撩起衣摆,直到将白衬衫整个掀到脖颈处才停下。

触目望去,肌肤一片腻白。

眼角、唇瓣、梅花争相竟艳,竟不知哪个更红更魅。

少年的脸庞精致、身形颀长,气质纯澈干净,又有着世上最邪魅浪.荡的情态。

见贺灼屏息凝神看的呆住,庄简宁咬着下唇,用脚趾拨了拨贺灼耳垂。

隔着情动的水汽,媚眼如丝地看着上方的人,重复道:“喜欢贺灼。”

这种在情事时带着调情的告白,贺灼听了没有上千,也有上百次。

但每一次都和第一次时一样,让他难以抑制的心动。

心跳加速,大脑缺氧,只想余生与君共沉沦。

贺灼粗喘着俯下身,抓着他的手,跟他十指交扣,“庄简宁。”

他罕见地喊了大名。

“嗯?”庄简宁眨着迷蒙的眼睛,朝他笑。

小花绽开。

庄简宁笑意未褪,便猛地惊喘一声,随即听见贺灼道:“庄简宁,我好爱你。”

他刚张开嘴,只舒服地哼了两声,还未说话,便被贺灼含住了唇舌。

湿热柔软的触感太过美妙。庄简宁感觉自己被奔腾的浪潮裹着,抛送到了云端。

贺灼吻了良久,也狠凿了良久。

庄简宁半睁着眼眸,呜呜地哭,“老公,我不行了。”

贺灼松开他的手指,把人从床上抱起来,哑声哄:“乖,再一会儿。”

庄简宁心知这“一会儿”可不是一会儿的事儿,但他完全抗拒不了。

之后又被抱去了卧室的阳台。

等他呜咽着喊膝盖疼,窗外已天光微露。

贺灼探头看了眼他的腿,轻蹙着眉头,将人翻转过来,抱着往浴室走。

庄简宁又累又爽,晃着腿,抱着贺灼的脖子,闭着眼睛昂起头,软软地道:“老公,这边也要吃。”

贺灼大力掰开桃瓣,咬上了另一朵红梅。

洗个澡从里到外洗了半个多小时,等贺灼将人抱到床上,庄简宁头刚沾上枕头,就陷入了沉睡。

感受到背后的温热,他又无意识地往后贴了贴。

贺灼替他擦完香膏,抬头盯着他熟睡的小脸看了半晌,心中邪念又起。

将剩下的香膏擦在了自己的东西上。把东西放进了小花里。

第二天上午庄简宁是后两节的课,贺灼八点钟醒了一次,没舍得出来,也没舍得再折腾庄简宁,抱着他又睡了一会儿。

快到九点,庄简宁被身后的动静弄醒。

他慵懒地掀起眼皮,拉起贺灼揽着他的手,边咬边哼唧了几声。

视线往下,无意中看见身上穿着的红肚兜,昨晚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中飞速播放,他羞愤地甩开贺灼的手。

随着“啵”的一声,他撑着床起身就下了床,边往浴室走,边回头瞪贺灼,视线从他精悍诱人的胸肌、腹肌一路往下,舔了舔下唇,声音嘶哑地骂道:“老流氓。”

这眼神看在贺灼眼里,无异于钩子,类似于“你还不过来”的意思。

他赶紧下床,赶在庄简宁关上浴室门之前,从缝隙中挤了进去。

庄简宁站在洗脸池前,两手向后解着红肚兜的死结,净白的耳尖一片绯红,从镜子里瞪他,“你出去。”

贺灼伸手拿了牙刷,跟大狗似的黏过去,理直气不壮地道:“我刷牙,等会儿送你上学。”

庄简宁解了半天,胳膊都酸了也没解开。

他伸手拿了牙刷牙膏,看向一直盯着他的贺灼,“帮我弄开。”

昨晚灯光昏暗,贺灼又忙着伺候人,没太看够。此时他眼都看直了。

少年黑发半长,单薄的肩背挺拔如竹,腰身纤细曲线完美,有一种纯粹的清冷美感。

像是雪山之巅上不可侵犯的圣物。

可瓷白肌肤上的斑驳红痕,以及身前裹着的红色肚兜,又让人产生凌虐后的极度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让人上瘾,让人欲罢不能。

庄简宁见贺灼半晌不动,抬腿踢了他一脚,电动牙刷在嘴里嗡嗡地响着,他口齿不清地催道:“快点。”

贺灼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又在镜子里对上庄简宁的眼眸,眉尾轻轻挑起,嘴角还有没来得及洗掉的牙膏沫,笑的有点邪气:“要多快。”

庄简宁心道不妙,正准备逃,被突然伸过来的手臂和温热的胸膛挡住了去路。

等两人“洗漱”完从浴室出来,庄简宁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贺灼把他抱到床上,自己飞快穿好衣服,又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帮他穿。

“几点了。”庄简宁慵懒地伸着胳膊。

“差二十分钟十点。”贺灼精准把控着他的上课时间,说完又满足地感叹道,“住得近真好。”

从家里到教学楼下,骑单车不超过十分钟。

绰绰有余。

庄简宁坐在单车后座,边晃着长腿,边吃着贺灼给他备好的早餐。

都快到学校了,才想起来两人还没定下来去哪儿。

贺灼之前罗列的那十几个地方他倒是扫了眼,都是他挺想去的。

在教学楼门口,他长腿一迈,从单车上下来,跟贺灼道:“不用选了,就去你列出的第一个地方。”

“嗯?”贺灼没太明白他此话何意。

庄简宁把手里没吃完的早餐塞给他,洒脱道:“反正迟早都要去的。”

——

两人终于如约出行,贺灼没带助理,轻装上阵带着庄简宁闯江湖。

庄简宁上辈子经常到处跑,反倒是贺灼这十几年,被轮椅困在方寸之地,偶尔出去也是众多助理随行的度假。

从未像现在这般,和庄简宁一起到处疯玩。

贺灼学习能力极强,上手极快,无论是安排出行路线、订酒店或者民宿、尝特色美食,全程都是他一手包办。

他想圆了庄简宁出远门的心愿,庄简宁更想与他分享自己喜欢的生活状态。

两人骑着车在陌生的古城里,穿行于大街小巷,走走看看停停。

庄简宁画了无数张画。贺灼拍了无数张照片,每一张上面都有庄简宁。

“累吗?”庄简宁有点担心他的腿。

“有点。”贺灼起了坏心思。

庄简宁顾不上他的宝贝画了,紧张地抓着他问,“什么感觉,是酸胀吗?疼不疼?咱们今天不玩了,回去吧。”

已经下午四五点了。贺灼顺水推舟应道:“那先回酒店再说。”

回程庄简宁没让他骑车,一路揪着心回了酒店,结果门刚关上,就被某些喊着累,甚至借口腿不舒服的人抵在了门上。

房间没开灯,一片黑暗里反而放大了听觉和触觉。

有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庄简宁耳廓和颈侧,他昂起头,喉结就被贺灼含住了。

“骗子。”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贺灼的唇舌上移,便是一个激烈绵长的深吻。

“那你愿意让我骗一辈子吗?”

很久之后,在他意乱情迷时,贺灼这句话穿透过各种暧昧的声音,直击他的耳膜。

庄简宁翻身将他按在地毯上,少年身手依旧,风情不减,比往日更添两分霸气。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贺灼,“说好一辈子,少一天我都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荆辰开学前,嵇水之有次独自开车去工厂,跟另一辆车发生了点擦碰。

车子送到4S店修,第二天嵇水之又买了辆新车。

旧车修好后便一直停在楼下车库,荆辰开学那天,嵇水之把车钥匙给了他,说是停久了发动机损耗更大,让荆辰开着当代步工具。

荆辰接过钥匙,紧抿着唇,半晌说了句,“谢谢师父。”

但是那辆车他并不常开,没急事的时候,坐地铁比油费省多了,还不会堵车。

嵇水之在地库经常能看到那辆旧车。

荆辰的学校和公司是两个方向,离的也不算近,他没法开车接送,又不忍心荆辰整日挤地铁。

煞费苦心才想出这么个法子,却并没什么效果。

小朋友明明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身上却半点没有少爷做派。

平日里吃穿用度很是节俭。四季衣物都不是什么奢侈品牌,吃饭大多在公司餐厅或者学校食堂解决,也很少和朋友同学同事们出去聚会。

生活轨迹基本上就是学校、公司、家里三点一线。

嵇水之之前经常带他去外面吃饭,但荆辰不是跟他AA,就是找机会再请回来。

嵇水之很是无奈,小朋友看着软,实则分寸感极强,轻易不会对旁人敞开心扉。

最近他空余时间,索性研究起了厨艺,只要下班早,或者不上班,就在家自己做饭。

荆辰跟在后面吃第三顿的时候,跟他说:“师父,我想跟你说件事。”

他最近一直有搬去学校宿舍的想法,宿舍住着虽然没有嵇水之家里舒服,但是上学方便,也省了交通费。

嵇水之在他的坚持下,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他一月一千五的房租,但是住宿费摊下来,一个月才八百。

他算了算,很难不动心。

嵇水之刚给他盛了一碗鱼头汤,闻言抬头看向他,温声问:“什么事?”

荆辰没抬头,用勺子搅了搅浓白鲜香的鱼汤,碗底是鱼头部位最大块鲜嫩的鱼肉。

以前在荆家,荆母知道他喜欢这道菜,经常让厨房做。

他尝了一口,暖热的鱼汤下肚,美味极了,连胃里都舒服透了。

再张口时,就说不出那句话了。人活在这世上,本就孤独,谁不贪恋那一点点温情呢。

他临时改了口,“师父,我每月交生活费吧。”

开学后,他坐嵇水之的车一道去公司的次数少了很多,嵇水之便单方面将交通费免了。他不好意思再蹭吃蹭喝。

嵇水之垂下眼睑,“我做饭时间不固定,也不是每次都能赶上你回来,做得多倒了也是浪费,你又吃不了多少。”

荆辰“嗯”了一声,大口将鱼肉吃掉,也没再坚持。

这次之后,他要是没课在公司上班,为了搭嵇水之的车回去,也不好先去餐厅吃饭,便会提前去楼下超市买点鱼肉水果之类的带着。

嵇水之系个围裙在厨房忙活,他就在旁边帮着打打下手。

要是他下午有课,便会在学校食堂吃了饭再回去。

在楼下还会先看一眼嵇水之的厨房窗户,如果灯亮着,他会在小区里多逛一会儿,约摸着嵇水之吃完了饭,他才开门进去。

这天,荆辰像上次那样,先在小区花园里逛了两圈,又逗了会儿邻居家的狗,见时间不早了,这才用钥匙开了门。

门打开,他愣了一下,嵇水之竟还在餐桌旁坐着。

见嵇水之回头,他移开视线,低头在玄关处换鞋,“师父。”

嵇水之目光黏在他身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吃了吗?”

荆辰“嗯”了一声,他回家后习惯性先去一楼洗手间洗手,经过餐桌时,跟嵇水之道:“在食堂吃的。”

嵇水之没说话,等他洗完手出来,喊他,“煎了牛排,过来尝尝我手艺。”

荆辰顿住脚步,不知视线该放在哪儿,“我……”

嵇水之起身走到他旁边,揉了揉他发顶,温声笑道:“口口声声喊师父,又跟师父这么见外。公司学校两头跑是不是太累了?”

荆辰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没有,不累。”

他经历了程彦变心和荆家的变故之后,戒备心极强,但从不抗拒嵇水之偶尔的肢体接触,亲昵中带着分寸感,是一种让人舒服的相处方式。

嵇水之推着他,将他按在餐椅上,自己绕到对面坐下,“明天有空吗?”

窗外天色渐暗,屋内灯光暖黄,牛排香味四溢。有一瞬间,荆辰竟有种家的感觉。

他看着嵇水之,乖乖回道:“有的师父。”

嵇水之将刚切好的那一盘放在荆辰面前,“明晚汪海组了局,一起去?”

嵇水之和汪海是大学同学,平时有时间就会约在一起吃吃饭喝两杯。

汪海是《很美》的副导演,对荆辰来说也算熟人,但他之前几次都婉拒了嵇水之的邀请。

他近段时间有点抗拒人多热闹的地方,一开始没有选择住校也是这个原因,闲暇时间宁愿一个人待着,或是多加点班。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犹豫着想找个什么借口推掉,“师父,我……”

绞尽脑汁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嵇水之道:“明天是我生日,也不愿意去吗?”

荆辰“啊”了一声,吃惊地抬头看向嵇水之,“师父的生日当然要去。”

想了想又道:“要是没有遇到师父的话,我都不知道现在……”

“你这么优秀,不管遇到谁,没遇到谁,都会生活的好好的。”嵇水之打断他。

荆辰怔楞着跟他对视,半晌轻声道:“我知道了师父。”

嵇水之倒了两杯醒好的红酒,“能喝点吗?”

荆辰抿着唇朝他笑,“必须陪师父喝一点啊。”

两人碰了杯,荆辰想着明晚人多,便提前送了祝福,“师父,生日快乐!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嵇水之掀起眼皮看他,状似不经意的问:“每年都陪我过生日么。”

荆辰喝了口酒,也没多想,“好啊!”

嵇水之笑了想,手指摩挲着高脚杯,“今年生日的出游福利是M岛7日游,想去么?”

这是True self公司的传统,所有员工生日时都有,级别高的预算会高一点,但都是双人份。

荆辰又露出惊讶的神色,“师父,你……带我去?”

“你住我这里,一块儿上班一起吃饭,总不能我出去玩儿给你抛下吧。”嵇水之一脸的理所当然,“学校不好请假?”

荆辰将视线钉在切好的牛排上,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学校倒是挺好请假。只是公司虽然包了机票食宿,但出去难免要花钱。

而且他最近手里还在赶好几个额外的设计项目,他想尽快完工,争取能够参与到公司下一阶段的新品设计项目中去。

参与的项目越多,提成和奖金自然就越高。

这一进一出,荆辰算的很明白。

他避开嵇水之的视线,叉了块牛排放进嘴里,小口嚼着,“最近不太好请假,师父你跟其他人一起去吧。”

嵇水之眉心微拧,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道:“那行。”

——

回到三楼房间,荆辰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对袖扣。

当初跟公司预支工资,后来得知是嵇水之私人的钱,在公司久了,才知道公司从来没有预支工资这一说。虽然荆家最终没用上那笔钱,他还是将嵇水之的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之后嵇水之不但在生活中对他照顾良多,在工作中也教他很多,每每有既赚钱又轻松的项目,都极力向公司举荐他,还替他挡下公司和社会上的各种纷杂。

留出一片安静的小天地,让他能够安心画图做设计。

荆辰除了更乖巧听他话之外,不知道怎么报答,有次便偷偷捣鼓出了这对袖扣。

不是什么贵重材质,也不值钱。荆辰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

他想了想,将这对袖扣装进了包里。

第二天荆辰有课,趁中午休息去学校旁边商场转了转,贵的太贵,便宜的又拿不出手。

嵇水之的生活品质很高,不论是家里装修还是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

荆辰捏着那对袖扣,最终还是空手而归。

——

嵇水之到了约定的老地方,刚推开门,便皱起了眉头。

他没想到温书也会过来。

跟众人打过招呼,他悄悄将汪海拉到一旁兴师问罪,“你请他来的?”

汪海知道他说的是谁,“他早打听过你生日,瞒不住,而且你也没说不能让他来啊。”

嵇水之:“……”

汪海朝嵇水之裆部扫了一眼,压低声音问:“老嵇,你跟我交个底,你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

嵇水之想骂脏话。

汪海不解,“温书长得好,身材好,家世好,性格也好,喜欢他的人从这能排到你家,暗恋你一两年,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你表白,这你都能忍得住?”

温书也是个设计师,他爸是帝都电视台台长,他妈妈是著名钢琴艺术家。去年夏天偶然看了第一季的《很美》,便对当时的导师嵇水之念念不忘,无意中得知汪海是嵇水之多年好友,便厚着脸皮求介绍。

在饭桌上见到嵇水之真人,激动的像个小粉丝,尤其是发现生活中的嵇水之比电视上的更有魅力,酒酣脑热,一个没忍住,当众剖白了暗恋的心路历程,表了白。

嵇水之当场就傻了,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去一下洗手间。”

结果他前脚出门,温书后脚就追了上去。

嵇水之心道要不是温书兴师动众来那么一出,自己又多喝了几杯,他也不至于在洗手间,对扑到他怀里边掉眼泪边索吻的温书一时心软,犯了这辈子最后悔的大错。

程彦后来不依不饶,甚至弄到了他和温书搂抱接吻的监控视频,分别发给了他和荆辰。

就因为这个视频,他对荆辰满腔爱慕却忍着不敢表露半分,他怕荆辰嫌他脏,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荆辰。

每天看着小朋友在眼前转悠,他饱受煎熬和折磨,不敢靠太近,也不舍的离太远。

他烦躁地挠挠头,跟汪海道:“我之前也以为一段感情靠感动和冲动就可以开始,后来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荆辰面试的时候,他一颗心全放在了替庄简宁可惜上,低头发信息安排助理带庄简宁去他办公室,都没抬头看荆辰一眼。

直到看了《很美》这档节目,直到在洗手间门口看见一脸落寞的小朋友,他才知道什么叫心动,什么叫一眼万年。

汪海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你个母胎单身狗就别特么装爱情专家了。”

他想了想又问,“你最近是真忙还是躲温书?今天要不是你生日,你还想找什么借口推掉?”

从那天开始,嵇水之就没再出来跟他们聚过。

嵇水之倒不是忙也不是刻意躲温书,单纯因为荆辰不愿意出来。

跟这些人聊天喝酒,哪有守着小朋友有意思?

他皱眉问:“温书跟你说什么了?”

“他跟着你出去的,回来的时候嘴就肿了,坐角落里谁都不理喝了半天闷酒,还用他说什么?”汪海说。

嵇水之抬腕看了眼手表,无奈又心焦,“确实亲了,我后来有发信息跟他道歉,也表明态度了。哥们儿,今天对我很重要,回头我再跟你详说,这顿饭我真没法吃。”

荆辰马上就过来了,要是看见接吻门另一个男主也在场,他这辈子跟荆辰都彻底没指望了。

他做事一向稳重,两人又是十几年的交情。话已至此,汪海自然是站在他这一边,“那你偷偷走,其他的我来善……”

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汪海惊喜地“呀”了一声,快步迎上去,“荆辰!”

嵇水之:“……”

荆辰乖巧笑着应:“汪导好。”

他快速将包厢扫了一圈,见到快步过来的嵇水之,不由松了口气,亲昵地喊:“师父。”

嵇水之见他脸色微红,鼻尖上一层薄薄的汗珠,端了杯冰镇果汁,眉眼都是温柔笑意,“怎么来的?”

荆辰接过他递过来的果汁,“打车。”

嵇水之“嗯”了一声,“给你报销。”

明明三个人站的很近,汪海却莫名觉得自己被孤立了,且那俩磁场很奇怪。

他也没多想,还惦记着替哥们儿打掩护的事儿,用肩膀轻轻拱了拱嵇水之,下巴朝门口扬了扬,意思是说,屋内那几个人正闹着打八十分呢,你赶紧走吧。

嵇水之满心满眼都是荆辰,根本没注意到汪海的动作,等汪海再一次碰他,他转头:“怎么了?”

说完自己也想起来了,“人来齐了吗?上菜吧。”

荆辰刚才应该看见温书了,他现在走的话,倒显得自己多心虚似的。

汪海:“……”

导演也不是白当的,联想到程彦好几次被偷拍到边喝闷酒边痛哭的视频,以及失恋误工的传闻,立时也就明白了过来。

看样子嵇水之是对荆辰真动了心思。

就是不知荆辰怎么想的。

打牌和看牌的几个人发现了这边的动静,惊喜又热情地跟荆辰打招呼。

“看节目的时候就对你印象深刻,知道你去了水之他们公司,还想着能经常见到你呢。”

“老嵇再不带你过来,我们可就要杀到你们公司去了。”

嵇水之领着荆辰,给小朋友一一介绍他朋友,轮到温书时,他紧张地看着荆辰反应,结果荆辰跟之前没什么不同,跟没看过那个视频似的。

他笑的乖巧又灿烂,“书哥好,我上次在杂志上看过你的作品,心火,我特别喜欢。”

嵇水之满腔热血当场就凉透了,他一个人捧着一颗惴惴不安的真心,忙活来忙活去,纠结来纠结去,结果小朋友只是拿他当个亲近的兄长。

他可真恨程彦,轻轻松松就偷走了荆辰的一整颗心,却丝毫不珍惜。

温书浅浅笑了一下。

那天嵇水之对他又抱又亲,两人都起了反应后,还准备带他出去,至于去哪儿,大家都心知肚明。

以嵇水之的人品和性格,两人真做到了最后一步,不管嵇水之有没有答应他的告白,两人的关系都会确定下来。

哪知道半路杀出这么个人。

就为了不让荆辰撞见程彦,嵇水之不惜当众甩掉他。

嵇水之对荆辰的温柔笑意,他从未见过;他明明站在嵇水之眼皮底下,嵇水之的眼睛却只长在荆辰身上。

一些人美满的爱情背后,也藏着另一些人的爱而不得。

就算嵇水之已经拒绝了他,又怎么会甘心呢。

他看着荆辰说:“谢谢,你才让我羡慕。”

介绍完,嵇水之被朋友拉过去聊天。

荆辰见长桌上堆满了礼物,便将那对袖扣也放了上去。

——

席间,大家天南海北的瞎聊,不知旁边人说了什么,汪海道,“老嵇最近没空,”说着看向嵇水之,“你这月要去度假吧,最近不得加班么。”

嵇水之看了眼低头默默吃菜的荆辰:“还没确定。”

汪海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想追荆辰这不是个绝好的机会么,他想给兄弟牵个线,“没确定同伴吗?”

这几年嵇水之的双人票都是拉着汪海一道去的。

嵇水之抬头问他:“你要去?”

汪海:“……”

汪海:“我没空,台里这月有档综艺节目要上。”

有个叫东子的二百五还念念不忘上次温书表白的事儿,撮合道:“温书最近在休假。”

汪海瞪了他一眼,刚准备将话题岔开,就听温书笑道:“之哥也太可怜了,出去玩儿都找不到人陪么。”

东子又出声了,“他找不到人,你有空。这就是天造地设的良缘啊!”

嵇水之为了荆辰的名声考虑,从未跟任何人提过荆辰住他家,心思又藏的深,除了汪海和温书,没人往他和荆辰身上想。

他转头看了眼荆辰,小朋友正旁若无人地拆螃蟹,拿着镊子的手不知道多稳,丝毫不在意他和别人如何良缘。

温书用开玩笑的语气,试探着道:“之哥,那我报名。”

嵇水之想了想,点头道:“行!”

温书眼里瞬间露出惊喜的光,“真的吗之哥。”

汪海在桌子底下踢了嵇水之一脚,心道这人单身久了憋出病了吧。

荆辰放下镊子,低头小口吃着蟹肉,却食之无味。

荆父荆母一直喜欢听话乖巧的小孩儿,他从小便会隐藏情绪,心中再波涛汹涌,面上也能丝毫不显。

他刚进门就认出视频中和嵇水之接吻的温书,度假也是自己先说了不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不开心。

也许他太想当唯一了。以前他以为自己是荆父荆母唯一的孩子,后来得知他们有亲生子;后来他以为自己会是程彦唯一的爱人,后来程彦对别人动了心。

现在他又把这种“唯一”的执念移情到师父身上,荆辰觉得自己荒唐又可笑。

在一片起哄声中,荆辰听嵇水之说,“我不是找不到同伴,我是没时间去怕票浪费,温书算一个,东子你要去吗?”

荆辰抿了抿唇,没再听他们说什么,只觉得这螃蟹味道还挺不错。

——

酒过三巡,大家吃饱喝足准备换个场子继续造。

汪海跟服务员要了个布袋子,将桌上的礼物全部收拢进去。他们这帮朋友有生日互送礼物的习惯,很多年了。

可能是喝多了手抖,有好几个盒子噼里啪啦掉落在地,有两个朋友过去帮着收拾。

嵇水之没管那些,见荆辰兴致不太高,私心想陪小朋友先回去。让汪海陪着那帮朋友继续玩,他负责出钱就行了。

刚开口喊了声“荆辰”,就听那边有人道:“温书,这袖扣是你买限量版顺带送的吗?”

温书买这个费了好一番功夫,有几个朋友都知道。

还没等温书开口否认,东子探头去看,喝大了说话不过脑子:“肯定不是,O牌的定位也不可能选这种材质啊。”

这两句话话本身没毛病,就事论事。但无心伤人最致命。

嵇水之敏锐察觉到荆辰微微变了脸,想到什么,他快步朝长桌那边走,紧蹙着眉,语气也不太好,“袖扣给我。”

东子意识到刚才说的话不妥,酒也醒了大半,他讪讪地将温书的限量袖扣和另一副被他们打上“廉价”标签的袖扣一起递给嵇水之,“之哥,对不起啊。”

嵇水之只接了一副。

他一眼看见袖扣右下角有个小小的“星星”标志,荆辰的小名叫“星辰”,这副袖扣是荆辰亲手为他做的。

扣面是东欧城堡穹顶的设计,精致又漂亮,比他这辈子设计的、见过的任何珠宝首饰都更打动他的心。

小朋友一贯节俭就够让他心疼了,礼物竟还被人当众暗指廉价,嵇水之紧紧攥着那副袖扣,转身去寻荆辰。

荆辰紧抿着唇,嘴角扯了扯,垂下眸子,很轻的声音在落针可闻的包厢里响起,“我自己做的,确实不值钱。”

嵇水之心都要碎了,别人的十八岁无忧无虑有父母罩着,荆辰却无依无靠,一日三餐都得自己去挣。

他拉起荆辰的手腕,“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喜欢最珍贵的礼物,可以帮我带上吗?”

温书死死盯着大东手中,没有被嵇水之拿走的那副袖扣,对嵇水之来说,不管是他这个人还是他送的礼物,在荆辰面前都一文不值。

其他人见到这幅场景,也明白个七七八八,只怪自己没眼色没情商,上赶子去给寿星和荆辰添堵。

汪海迅速将所有礼物收好,心道嵇水之估计是不会再要了,他快步朝门口走。

大家这才放轻了步子跟上去,仓皇离开。

包厢里转瞬只剩下荆辰和嵇水之。

荆辰手腕被嵇水之握着,触感温热,他定定看向嵇水之另只手掌心里摊着的袖扣。

好好的生日宴被自己搅和了,他自责又懊恼,“师父,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嵇水之再也控制不住,猛地将他拉到怀中,揉着他后脑勺,心揪着疼:“说什么傻话。”

荆辰已然记不清上一次被温热怀抱紧紧拥着的感觉了,独自强撑了这么久,此时终于卸下心防和骄傲,露出一丝软弱。

他下巴垫在嵇水之肩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落了泪:“我也想送师父很贵的礼物,可是我的钱不多,我还想努力攒钱买房,爸妈以后老了要是能回来,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也有个家的样子。”

嵇水之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嘴唇在他发顶碰了碰,“荆辰,有师父在的地方,永远都是你家。”

荆辰有很多缺点,他作,他矫情,他有很多小心思小算盘,但他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善良。

又善良又努力的荆辰小婊贝以后会赚许多许多钱,也不会再缺爱。

写副cp太累了,下章大杂烩,大家一起露个面,合个影。感谢在2020-07-26 04:17:36~2020-07-28 19:53: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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