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我们的中间来,宝贝!……”“掘墓者”约恩斯拍了拍他旁边的那个座位。

约翰·巴布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身材挺拔的“棺材桶子”埃德,然后,他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们不会是要逮捕我吧?”

他穿着一件俄罗斯风格领口的,白色的长袖丝质衬衫,一条紧身的肉色棉制缎纹裤子——如同裸露的皮肤一样发着光。他根本没有想到过这是逮捕。

“掘墓者”约恩斯站在车轮旁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上车,给我进来!……”“棺材桶子”埃德催促道。约翰·巴布森刚爬上车,埃德就像搂女人一样搂着他,“你说过你喜欢警察。”

约翰·巴布森紧紧地挨着“掘墓者”约恩斯,以腾出空间给“棺材桶子”埃德。

“如果真是那样,我可要叫我的律师了。”他继续开着他的小玩笑。

“你有律师?”“掘墓者”约恩斯正在拧车钥匙的手,突然停住了,转身问道。

约翰·巴布森却好像对这个玩笑厌烦了,冷冷地答道:“公司有。”

“是谁?”“棺材桶子”埃德厉声喝问。

“哦,我不知道。我从来不需要他们。”

“你现在也不需要他们,除非你希望他来陪你。”

“他是一个白人。”

“你不喜欢白人吗?”

“我更喜欢你们。”

“等一下你会更喜欢我们的。”“掘墓者”约恩斯说完,便启动了车子。

“你们两个要带我到哪里去?”

“一个你知道的地方。”

“可以去我住的地方。”

“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棺材桶子”埃德冷飕飕地说。

车子停在白人被杀的那幢楼前。“棺材桶子”埃德下车走到人行道上,伸手去拉约翰·巴布森下车,约翰惊慌地缩向“掘墓者”约恩斯那边。

“不,这里不是我住的地方,”约翰·巴布森抗议道,“这是什么地方?”

“快下车,你会喜欢这里的。”“掘墓者”约恩斯推着他说。约翰·巴布森迷惑地被“棺材桶子”埃德拉到了人行道上。

“这里有一个地下室。”“棺材桶子”埃德架住了约翰的一只手臂说。“掘墓者”约恩斯也下了车,绕过来架住了巴布森的另一只手臂。

约翰·巴布森全身颤抖着,但是没有挣扎。

“那……那里怎么样!”他小声地惊叫道,“干净吗?”

“给我安静点儿!……”约翰·巴布森暗示性地悄悄说道。

他们带着他沿着狭窄、倾斜的通道走向那扇绿门。

他们发现那扇门是锁上的,还贴了封条。

“锁上了。”约翰·巴布森低声说道。

“嘘!……”“掘墓者”约恩死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旁边一扇打开的窗户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你们这些黑鬼,最好给我滚得远远的,警察正盯着你们呢。”

“这不是你的房间吗?”“棺材桶子”埃德问道。

约翰的眼白部分,突然出现在黑暗里:“我的房间?我住在汉密尔顿平房,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看来我们错了。”“掘墓者”约恩斯说道,把他的手臂握得更紧了。他可以通过手臂,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他可能会喜欢‘舒适公寓’。”“棺材桶子”埃德试图让这句话,听起来更具诱惑力,但是,却让人觉得他用心险恶。

约翰·巴布森原有的那股兴奋劲儿,早就全部消失了。他开始退缩,并且越来越害怕,他希望赶快结束这场冒险。

“我对这里没兴趣!……”他蛮横地说道,“让我一个人待上一会儿。”

“让那个孩子一个人待着。”不知道从哪扇窗户里,传来一个声音,“宝贝,过来和我一起吧,我会保护你的。”

“我他妈的对你们,一点兴趣也没有了,”约翰突然提高声音说道,“把我送回之前的地方!……”

“好吧。”“掘墓者”约恩斯说着,把他领回到了人行道上。

“我以为你说你喜欢我们。”“棺材桶子”埃德从后面跟了上来。回到人行道上之后,约翰感觉安全一些,他试图松开“掘墓者”约恩斯紧紧握着的手。

“我没有说过那种话。”他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大,“你们要把我怎么样?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掘墓者”约恩斯把他交给了“棺材桶子”埃德,绕到了车子的另一面。

“先上车。”“棺材桶子”埃德带着一点儿强制性的腔调说道。“掘墓者”约恩斯在车里,伸手把他拉到车座上。

“不要动,宝贝!……”“掘墓者”约恩斯强硬地说,“我们只要开车,去一下‘舒适公寓’,然后就会送你回家。”

“你可以放轻松一点儿。”“棺材桶子”埃德挤进车里,坐在他旁边补充道。

“我不想去‘舒适公寓’,”约翰尖叫道,“放我下车!……你们以为我是同性恋吗?不,我可不是同性恋……”

“那就开心点儿。”“棺材桶子”埃德厉声说道。

“我是个正常人,并且,刚刚还有了一个快乐的计划,女孩子们都喜欢我。我不是同性恋,你们弄错了!……”

“是什么东西,把你弄得这么歇斯底里?”“掘墓者”约恩斯激动地说,好像很烦躁的样子,“你有毛病吗?你讨厌‘舒适公寓’里面的什么?那里是不是有你不想见的人?”

“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舒适公寓’,而且,据我所知,根本没有人住在那里。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掘墓者”约恩斯发动汽车,一言不发地开走了。

“对不起!……”“棺材桶子”埃德说完,松开了他的手臂,“可能是因为我太强壮了。”

“你可没有让我兴奋起来。”约翰嘲讽地说道。

“掘墓者”约恩斯把车停在了舒适公寓门前。

“知道这个地方吗?”“棺材桶子”埃德厉声问道。

“从来都没有见过。”约翰·巴布森连连摇头。

“卢卡斯·卡维是这里的管理员。”“掘墓者”约恩斯补充说道。

“这有什么关系吗?我可不认识什么叫作卢卡斯·卡维的家伙。”

“但是他说他认识你。”

“很多人都认识我,但是,我并不认识所有的人!……”

“我敢打赌你认识他。”

“他说他把那间房子租给了你。”“掘墓者”约恩斯补充道。

“什么房子?”约翰·巴布森抬头望着“掘墓者”约恩斯反问道。

“我们刚刚离开的那间房子。”

“你是说,那个被锁起来的地下室吗?”他看了看这张坚毅的黑脸,又看了看另外一个,“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圈套吗?……我他妈的真想知道,你们都有什么毛病。我要打电话给我的律师。”

“你不知道他的名字。”“掘墓者”约恩斯提醒道。

“我只要打电话,给公司的人事办公室,就能够找到他。”

“都这么晚了,办公室里什么人都不会有的。”

“你们这些下贱的狗杂种。”

“别这样,你现在可是一点都不可爱了。我们本身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掘墓者”约恩斯面带微笑地劝道,“是卢卡斯·卡维告诉我们,有关你的事情。他说他把那间房子,租给了一个名叫约翰·巴布森的、拥有深褐色皮肤的年轻人。他还说约翰·巴布森很漂亮、很可爱,他是这样形容你的。”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约翰激动地说道,但是他脸上,还是露出了高兴的表情,“这些都是你们编的。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一个名叫卢卡斯·卡维的人,你们带我进去,我要和他当面对质。”

“我还以为你不想进去呢。”“棺材桶子”埃德说,“不过,你暂时还得和我们待在一起。”

“或许可以用一个假名字介绍他。”“掘墓者”约恩斯建议道。

“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当面对质?”

“因为他现在不在里面。”

“他长的什么模样?”

“一个身材修长的黑人,鸡蛋形状的脑袋,是西印第安人。”

“我不认识长成那样的人。”

“不要撒谎,宝贝,从你的眼睛里,我可以看得出来,你是认识他的。”

“放屁!我眼睛里什么都没有!”约翰·巴布森激动地大声嚷嚷着。

“怎么,你不高兴了?”“棺材桶子”埃德恶狠狠地望着约翰·巴布森。

“你说的这个人太常见了,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那个人是个同性恋,和你一样。”

“别开玩笑了,我已经告诉过你们了,我可不是同性恋。”

“好吧,但是,我们知道你认识这个人。”

“我要怎么做,你们才能够相信我?”约翰开始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

“你说你不是同性恋。”

“好吧,我撒了谎。”

“这样才对,现在我们来谈一谈。”

“怎么谈?”约翰·巴布森摇头晃脑,一副不屑的样子。

“东拉西扯,告诉我们,所有你知道的信息。”“掘墓者”约恩斯严肃地说。

约翰·巴布森咧开嘴笑了,他忘记了卖弄风骚。

“告诉你们想要的信息,我能有什么好处?”

“我们是两个人,你能够得到两份报酬。”

约翰·巴布森好像要哭出来了。每当他试图表现得无辜,就会马上被两名警察识破。也许自己天性邪恶,无法改变。这让他感到很失落,同时还有一点害怕。

“你们两个浑蛋,两个虐待狂。”约翰·巴布森突然愤怒地骂了起来。

“听着,宝贝儿,我们想要知道,有关这个人的事情。”“掘墓者”约恩斯大声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就要打你的屁股了。”

“你想剌激他,他确实吃这套。”“棺材桶子”埃德总结道。

说完,他又转向约翰,对他说道:“听着,漂亮的家伙,我会敲掉你漂亮、洁白的牙齿,打破你性感的双眼。等我干完这些,你就是一个难看的妖精了。”

约翰·巴布森真的害怕了。他将双手放在两腿之间,紧紧握着。他开始恳求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发誓。你们带我来的这个地方,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也根本不知道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得像他那样的……”

“那理查德·亨德森呢?”“掘墓者”约恩斯严肃地喝问。

约翰·巴布森突然停住了说话,嘴巴大大地张着。

“这个名字我看过几十遍了。”

他想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还是无法适应这个突然的转变。他不知道应该放心,还是恐惧,不知道应该承认他认识这个人,还是否认一切。

“呃……你们是说亨德森先生,那个制片人吗?”

“就是那个,那个喜欢漂亮的,有色人种男孩子的白人制片人。”

“我不是很了解他,我所知道的全部,就是他是个话剧剧作家。”约翰·巴布森大声说,“他在市中心第二大道上,演过一部他的话剧,名叫《可爱的人》,我曾经在那部话剧里,扮演过一个角色。”

“我敢打赌你是主角。”他偷偷地笑了。

“把你脸上的傻笑擦掉,告诉我们,可以在哪里找到这个家伙?”

“在他家里,我想。他有一个妻子。”

“我们不想去看他的妻子,他一个人的时候,都会去哪里?”

“格林威治村的任何地方,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可能会在圣马可坊街上的某个地方。”

“除了五点咖啡馆之外,圣马可坊街上还有什么别的地方?”

“哦,有很多文艺人士,可以去的地方,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那么,你就带我们去吧。”

“什么时候?”约翰·巴布森举头望着他们。

“现在。”“棺材桶子”埃德严厉地命令道。

“现在?不行!……现在我要回去了。”

“有人在等你吗?”

约翰·巴布森眨了眨眼睛,又开始卖弄风情起来,他深知自己有一双美丽的眼睛。

“常常。”他说道。

“那么,我们就不得不绑架你去了。”“掘墓者”约恩斯不客气地说道。

“还有,你他妈的手离我远点。”“棺材桶子”埃德咆哮道。

“假正经!……”约翰·巴布森轻蔑地说。

他们开车穿过了中央公园,从第五十九

街转上了第三大道。首先看到的是第五十九街,和第五大道周围,奢华的高级住宅区,接着是第三大道上的艺术品展览馆、故作时髦的老商店、法国餐馆和收费昂贵的妓女。直到驶过库珀广场,到达一条宽阔、光滑却阴暗的街道,他们的这段旅程,才终于告一段落。

两位警察都想起了,第三大道的辉煌时期,每到夜晚,成群的游民,站在黑色的鹅卵石街道上,往经过的汽车上撒尿。但是,他们两个什么都没有说,因为害怕影响约翰·巴布森,他现在已经沉浸在,周围忽明忽暗的陌生环境中了。

而在两位黑人侦探的眼中,圣马可坊街本身并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兴奋的地方。从外面看上去,它就是一条沉闷的街,终年一成不变、肮脏、狭窄、丑陋。这条街是第八大街的延伸,处于第三和第二大道之间,往西连接第五和第六大道。第八街是格林威治村的中心地带。理查德·亨德森就住在第五大道街角的新豪华公寓里。

但是,圣马可坊街还有些别的东西。街角的五点咖啡馆里奏着爵士乐,说明其正在营业。在它对面的熟食店,现在已经关门了,只能看见橱窗里摆的罐装啤酒。

一个穿着白色外套、有一头闪亮的白色头发的白种女人,驾驶着一辆白色的奔驰轿车,朝“五点”开过来。一个黑人男子坐在她的旁边,蓄着比波普胡子,戴着一顶小丑帽子。他吻了她一下,然后转身下车,走进了五点咖啡馆。她又开着车走了。

“有钱的白种婊子。”约翰·巴布森小声嘀咕着。

在熟食店摆着罐装啤酒的橱窗前面,站着两个黑人男孩,都穿着蓝色的牛仔裤、灰色运动鞋和黑衬衫。他们的脸上,有得了天花之后留下的疤痕,还有剃刀的划痕,牙齿洁白,头发浓密——就像一团棉花纠缠着,乱蓬蓬的,他们都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

街边还站着三个白人女孩,看上去像是业余妓女。都十分年轻,应该刚十几岁——这个时代,连孩子们都出来做了妓女。她们乱蓬蓬的暗棕色长发,随便地披散着,脸上很脏,眼神暗淡,耷拉着嘴唇,穿着退色的黑色牛仔裤。三个人的脚步都很缓慢,好像吸过毒。只是看着她们,就让两个警察觉得虚弱无力。

“你爸爸是谁,小黑鬼?”一个白人女孩儿,问熟食店门口的一个黑人男孩。

“我爸爸是个穷人,”那个黑人男孩回答道,“但是,他却给我弄了一个工作。”

“在他的种植园里吗?”那个白人女孩问。

“老主人——迈克波德!……”那个黑人男孩说。所有人都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要去‘五点’吗?”约翰·巴布森上前问道。

“你觉得他会在里面吗?”“掘墓者”约恩斯粗声大气地问道,同时想到:就算他在,也可能只不过是他妈的一只鬼。

“理查德有时候会去那里,但是,对他来说现在还太早。”

“理查德?……你和他熟到这个程度了?为什么不叫他迪克?”

“哦,迪克听起来太粗俗了!……”约翰·巴布森激动地摇着头。

“好了,他还会去别的地方吗?随便讲一个。”

“他到处去认识人,为他的话剧挑选演员。”

“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掘墓者”约恩斯指着五点咖啡馆旁边的一幢楼,问道,“那边那个旅馆,你知道吗?”

“阿利坎特吗?中间的那幢?……那里全是毒贩子、妓女和作家,没有其他人会住在那儿,可能偶尔会有火星人,过来看一看他们。”

“亨德森去过那里吗?”

“他为什么会去?那里可没有他想见的人啊。”

“没有什么可人儿吗,他真的没有去过?”

“据我所知没有,他只是时不时地,会去短途旅行一下,放松放松。”

“你呢?”“掘墓者”约恩斯变换口气问道。

“我?……我连酒都不喝。”约翰·巴布森摇着头说。

“我是说你去过那里吗?”

“谢天谢地,没有。”

“明白了。”“掘墓者”约恩斯点了点头。

约翰·巴布森咧开嘴笑着,并在他的大腿上拍了一下。

这幢楼房旁边,在靠近第二大道之处,有一个自称为“一千零一夜”的蒸汽浴室。

“那是一个鱼缸吗?”

约翰·巴布森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回答。

“他会去那里吗?”“掘墓者”约恩斯坚持问道,约翰·巴布森耸了耸肩膀。

“好,我们去看一看,他在不在那里。”

“我最好事先告诉你们,”约翰·巴布森突然说道,“那群马几可都在那儿。”

“你是说法国反纳粹游击队?”“掘墓者”约恩斯纠正道,“他们叫做马基。”

“不是,是马几!……”

“好了,好了,他们在那里干吗?……在混战吗?”

约翰·巴布森哈哈地笑了起来。

他们从街上走上楼梯,经过短短的一段狭窄走廊,走廊里亮着一个没有灯罩的灯泡,上面堆满了蚊子的尸体。走廊尽头是一个从衣帽间里,隔出来的柜台,后面坐着一个脸上都堆满脂肪的胖男人。

他穿着一件肮脏的无领白色衬衫,衬衫的袖子被撕掉了,沾满汗渍的背带,连在一条满是污渍、退了色的泡泡纱短裤上,这条短裤大得甚至可以装下一头象。他的头垂在胸前,那堆被汗打湿的脂肪里。一副黑框的厚镜眼镜后面,是一双被放大了的、黯淡无神的眼睛。

他把三把钥匙放到了柜台上。

“把你们的衣服放进衣帽间,贵重物品最好都放在我这里。”

“我们只是想进去看一下。”“掘墓者”约恩斯面无表情地说。

胖男人转动着他那双无神的眼睛,朝约翰·巴布森身上的衣服看去。

“要迸去,得先把衣服都脱了。”

约翰用手遮住嘴巴,显得很惊讶。

“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们是执法人员。警官,警察,明白吗?”

“掘墓者”约恩斯一边说着,一边和“棺材桶子”埃德一起,亮出了他们的警徽。胖男人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警官往往是我最好的客人。”

“我相信。”

“告诉我你们在找谁,这里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

“迪克·亨德森。”约翰·巴布森抢着说道。

“噢,上帝啊!……”“掘墓者”约恩斯惊呼一声。

胖男人摇了摇头。两名警察径直向蒸汽房走去。

约翰·巴布森犹豫着说:“我去脱衣服,我不想吓着里面的人。”他看看这个警察,又看看另外一个,“只要一分钟就好。”

“我们可不希望,你跟别人走了。”“掘墓者”约恩斯说道。

“如果你光着身体,就很可能发生。”“棺材桶子”埃德补充道。

“老古董!……”约翰·巴布森生气地撅着嘴,在这个熟悉的地方,他觉得他可以随心所欲地,说他想说的话。

赤裸的身体从像雾一样的,白色蒸汽中浮现出来。有胖的、有瘦的,有黑色的也有白色的,其实除了肤色不一样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了,他们都用愤怒的眼神,看着这些穿着衣服的人。

“他们带着锁链干什么?”“掘墓者”约恩斯愤怒地问道。

“作为一个警察,你真是一个十足的老古董。”

“我常听人说起这些新鲜的玩意儿。”

“那些应该在马几来之前就有了。”

约翰·巴布森好像看到了一个,自己认识的人,就没再说下去。两个警察没发现什么认识的人。

他们回到了人行道上,站在街上,朝第二大道的方向看了一会儿。街角有一个巧克力冰淇淋的广告牌,在它旁边,是某个礼堂的前门——一道完全处于黑暗之中的厚板玻璃门。橱窗里的卡片上写着:玛撒·斯克兰牧,正在唱意大利民歌和布莱希特的作品。

“刚格勒马戏团经常在这里演出。”约翰·巴布森突然张口说。

“马戏团?”

“你的思想可真龌龊,”约翰·巴布森咒骂道,“不是那种有狮子和大象的马戏团,只是刚格勒兄弟,带着一只狗、一只公鸡、一头驴子和一只猫,他们开着一辆红色的金边大篷车,到处巡回表演。”

“管他呢,咱们赶紧迸去吧。”“棺材桶子”埃德不耐烦地说。

这里的人和哈莱姆区的人们不一样,他们看上去更加迷茫,甚至包括灵魂乐手。哈莱姆的人都有某种目标,不论是好是坏。但是,这里的人似乎都很茫然、迷惑而彷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他们慢腾腾地移动着肮脏的身体,什么不都关心,一脸无知。他们拒绝面对现实,拒绝面对生活。

“这让哈莱姆显得像个国家了。”“掘墓者”约恩斯得意地说。

“也让我们显得像外乡人。”

“确实如此。”

他们穿过街道,并肩走到一个有绿色镶边的红色大木楼旁边。它的入口处有一个招牌,上面写着:

DomPolskyMardowy.

“那幢像火灾现场似的建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小家伙?”

“那里吗?那是波兰民族之家。”

“里面都是一些老家伙吗?”

“我看到那里面,都是一些吉卜赛人。”约翰坦白道,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了解吉卜赛人。”

突然,他们三个人都对这条街,感到厌烦了。于是达成一致,他们迅速地穿过了这条街,朝五点咖啡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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