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终于穿透脏兮兮的窗户,卡特琳娜能看清周围环境了。她再次翻遍整个厨房,打开每个碗柜和抽屉,满心希望自己昨天找漏了什么地方。但事与愿违,所有柜子都是空的,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割开捆住手的尼龙绳,连一把塑料刀都没找到。

今天就将进行股东投票了。虽然她争取到了两天延期,但并没有改变什么。辛迪已经让她牢牢被困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投票将会按时进行,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在管理层将替尼克投票。那将会是克拉拉的任务,因为如果卡特琳娜没办法提出进行欺诈的证据,克拉拉就会复职。

卡特琳娜看了一眼手表,一阵死期将至的恐惧感油然而起。已经早上八点了,辛迪和手下一定很快就会回来。她垂头丧气地倚靠着冰箱,环视整个房间,突然凝视住对面的柜台。之前她没注意到那儿有一个保鲜膜纸盒,盒子上的锯齿刀片足够切开绳子了。

她把盒子放在肚子上,尽可能保持平稳,用纸盒上的锯齿来回割着绳子。连续割了一分钟之后便看到了成效,刀片渐渐地磨出许多塑料碎屑,在尼龙绳上割出一个小口。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切口也越来越深。她急着把绳子完全割开,不小心滑了一下。金属边缘瞬间切断表带,直接划开皮肤。

“哎哟!”被锯齿划了这么一下,疼得她尖叫不止。感觉好像同时被纸割了一千次般地疼。她疼得蹦了起来,手表也掉落在地。横在手腕上银光闪闪的刀片瞬间变红,血流了出来。她的叫声在空荡荡的厨房里回响着。不过塑料绳倒是只差一点就割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恶心感,扭转手腕,啪的一声迅速拉开。绳子拉断了,她顿时松了一口气。

血水顺着手臂往下流,她不会割断哪根筋了吧?一瞬间她紧张起来。为什么之前上急救课不用点心呢!无论如何她要想办法包扎伤口,可是拿什么来包呢?

她在一个碗柜里找到一叠餐巾纸,抓过一把按在手臂上止血。纸很快就被血染红,她看着血水被吸干,竟产生了一种病态的迷恋。她丢下被浸湿的纸,又抓起一把按在伤口上,这次出血没那么快了。她在厨房里翻找,想找个东西把餐巾纸捆在手腕上。刚割开了绳子,现在又要找绳子,真是够讽刺的。她看到保鲜膜,觉得这应该能当绳子用。于是她拽出两尺长的保鲜膜,仔细地把餐巾纸包裹在手腕上,最后打了一个结。

她一边跑出厨房,一边仍不忘按住手臂止血。在这间餐厅多待一分钟,就意味着离辛迪一伙人来杀她的时刻更近一步。

卡特琳娜推开厨房门走进前厅,试图推开前门,但辛迪昨晚一定又把铁链拴上了,门推不开,她需要另找一条出路。大门右手边有一扇窗户,她得找个能敲碎窗玻璃的东西,结果在一张餐桌上找到一个金属餐巾纸盒。她用尽全力把金属盒砸向窗户,盒子立刻被弹回到地上,不过在玻璃上砸出一个小缺口。于是她一遍又一遍地朝那个缺口砸去。

试了五六次之后,玻璃终于砸碎了。她可以爬过窗户,但需要先把碎玻璃扫开才行。一间满是塑料制品的餐厅怎么会如此危险重重?她需要一把刷子之类的东西,可是回想一番,在厨房扫荡的时候似乎没有看见那样的工具。突然她灵机一动,脱下了跑步鞋。

她用跑步鞋当手套,扫除窗框上的所有碎玻璃,往外张望。

虽然先前对身处何地没概念,但外面的景象还是让卡特琳娜大吃一惊。

一阵狂风吹过她的脸,把头发吹到脸上,令她无法呼吸。她抓住窗框,尽可能地探出身子,没有看到沥青和水泥地面,目光所及却是水。在她身下,白色浪花不断翻涌。餐厅是建在一艘游艇上的,根据左边形似北岸山脉的山峰来推断,这里应该是布拉德湾。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她总有地板在晃动的诡异感觉了。

离她最近的陆地在右边,是从海岸线上突出的一片岩石嶙峋的地方,那里树木丛生,毫无人迹。但那也至少有800多米远,很难游过去。面前是茫茫大海,她推测这里离温哥华至少有8公里。天知道在布拉德湾怎么会冒出一个海上移动餐厅的!

左边门前有一小块甲板,周围围着齐腰的栏杆,但甲板并没有延伸到窗户这边。想要成功逃离,她必须跳出去,够到栏杆,再用力爬上那块平台。卡特琳娜感到一阵恐惧。要是她失手跌落怎么办?

她穿上鞋,竖着耳朵听船只驶过的声音。然而除了海浪拍打声,其他什么动静都没有。尽管餐厅四周都有窗户,可惜实在太脏,透过它们完全看不到什么。她犹豫着要不要打碎另一面的窗户,说不定那儿还有一块甲板,站在那上面能让别人发现并解救她。然而如果再敲碎一扇窗户,游艇餐厅里的风就会更大更冷了。

一秒钟之后她就把顾虑抛之脑后了,哪怕是挨冻也比坐等挨枪子儿强啊!一旦辛迪那一伙人处理掉尼克的尸体,就该回来处置她了。这残酷的真相仿佛一块大石压在卡特琳娜心上。为什么最好的朋友要这样背叛她!

没时间自怨自艾了。她大步走向另一边,再次拿起餐巾纸盒砸碎另一扇窗户。这回只试了一次玻璃就碎了,她用盒子砸出了一个小洞。突然间她听到细微的声响,于是探出头去,看到远处有两位皮划艇爱好者正在浪里漂流。

“喂!”

那两人还在聊着,没注意到她的喊声。

“救命!”

两只皮划艇渐行渐远,变成两个小黑点,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卡特琳娜再也听不见他们的聊天声了。她又呼喊了将近十分钟,希望附近其他什么人能发现她。然而却毫无回应。

如果一直待在游艇里,没有人能看到她,她必须要爬出去。这面窗户下也没有甲板,窗户附近也没有。

这意味着唯一的获救希望,就是爬到门下那块甲板上去。她转身回到第一扇窗前朝外张望,回想着体操课的经历。她当年可从来不擅长俯卧撑、引体向上,或是攀爬之类的运动。她抓不到栏杆的概率非常大,假如真的跌落水中,那麻烦就大了。不过换句话说,又有什么能比现在的处境更糟呢?不管怎样都是死路一条,至少如果她爬到甲板,还有被救起的可能性。

天色阴沉下来,风力不断加大,狂风从破窗户灌了进来。平台上一定会更冷,她最多只能在外面待一个小时,不然就有体温过低的风险。哪怕是稍微一滑,就有可能掉到海里,这样没有人能看到她,只有凄惨地淹死。

尽管天气寒冷,卡特琳娜仍然紧张得满手是汗。她在裤子上把手蹭干,深吸了一口气,踏上窗台,尽可能在游艇的不断摇摆中稳住身子。她伸出手臂衡量距离,就算手臂伸到最长,栏杆也还在一尺开外,唯一能抓住它的办法就是在跳出去的同时把手伸出去,她才有可能会抓住栏杆爬上平台。如果没抓住,就会掉下海。不过一尺不到的距离,她肯定能抓住栏杆往上爬。

可她有足够的力气吗?

卡特琳娜做准备活动时,浑身不停发抖。她用尽全力,试图跳到栏杆那边去。她伸出手指,想要摸到那道救命的栏杆。

然而她两手抓了个空。没抓到栏杆,手中只有空气。她感到身体在往下坠,发疯似的胡乱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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