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悔是被人杀害的。

古灵发现他的时候,他躺在戴月卧室中的双人床上,两只脚耷拉在床外。他瞪大双眼,嘴巴微张,舌头向外伸出,脖子上有被人掐过的痕迹。

左柔听到这个消息,和汤沫一起,带着戴月来到了二楼卧室。幽幽依旧蹲在客厅的角落。

看到自己的卧室被人翻得一团糟,戴月也没有说什么。她冷冷地看了一眼唐悔的尸体,没有显示出过多的关心。

一个侦探事务所的所长死在了自己家的卧室里,怎么想都是一件大事。但现在,就算是一把火把这栋别墅烧个干净,她或许都不会在意,她所面临的事,比这些都要可怕得多。

“你们上来后,是怎么检查的?”

检查完房间和尸体后,左柔问道。

“我们一人一间房,唐悔检查卧室,我检查那边的小客厅。”迟春辰说道,“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我在检查书房。”

“我在检查卫生间。”

“我在检查储物室。”

“我在……”叶飞刀说道,“你们说慢一点,我记不住,这怎么破案啊。”

“这不重要。”左柔打断他,“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是独自检查房间的吗?”

所有人都点点头。

“检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谁走进卧室?”左柔转向古灵,问道,“你在旁边的书房吧?书房离这间卧室最近了,你有没有看到有人走进来?”

“没有。”古灵摇摇头,“我到房间里面后就专心检查了,没有注意门外。”

“这么说来……”时彦接着说道,“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喽?”

左柔缓缓看了一圈众人,缓缓说道:“没错,而且,凶手就在我们中间!”

“柔姐,你说会不会还有其他人藏在这栋房子里?”

回到楼下,众人围成一圈坐在客厅中,古灵看着开了一道口子的真皮沙发问道。

“应该不会。”明明被问的是左柔,迟春辰却接过了话头,“知道人可以躲在沙发里后,我检查得更彻底了,确实没有地方可以藏人。”

其他几位侦探纷纷点头,赞同迟春辰的发言。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汤沫开口道:“在座的都是大名鼎鼎的侦探,居然敢在这种情况下杀人,凶手胆子太大了!”

“既然大家都是侦探,不如每个人都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叶飞刀提出了一个建议。

“好啊,我先说。”汤沫继续说道,“刚刚我说过,凶手敢在这样的情况下杀人,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凶手肯定有非常急迫的、不得不杀唐悔的理由!”

“从动机着手,漂亮!”叶飞刀用捧哏的口气说道。

“诸位以前有谁认识唐悔吗?”

汤沫扫了一圈,没有人有特殊的反应。

“唐悔进来之后,没有人说认识他,他也没说认识谁。一开始有几位侦探还把他错认成了他的双胞胎哥哥唐忏,听到他是‘死而复生’的人之后,我观察到,大家的惊讶都是发自内心的。可见,之前没有人认识这个唐悔!”

听众们安静地听着。

“那么,在这栋房子里,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凶手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杀意呢?”

听众们思考着、回忆着。

看到没有人作答,汤沫只好自己说道:“我也不知道。好的,下一位。”

“什么,你的发言这就结束了吗?”叶飞刀一脸震惊。

“我来接着说吧。”

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听到这个声音,叶飞刀也安静了下来,乖乖听着。

“唐悔进来后,很多人甚至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几位侦探上楼检查的时候,在楼下和唐悔待在一起的,就只有柔姐、戴所长和我了。”

听到古灵这样说,叶飞刀连忙说:“这么说,凶手就在你们三个当中?”

古灵摇了摇头。“不,我们也都没有和唐悔说话,我都不记得唐悔说过话了,当时我们的注意力全在戴所长身上。我很难想象会有人对一个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也没什么举动的人产生恨意——不,杀人动机并不是在今天产生的,我们中的某一个人,肯定在以前就认识唐悔!”

没有人反对。

“好了,我的发言完了。下一位。”

“说得好!怒涛般的逻辑!”叶飞刀傻乎乎地鼓起掌来。

“下一位由我来说吧。”迟春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和古队长一样,我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好,你的发言完了,下一位。”叶飞刀嚷嚷道。

“我还没说完呢!”

“你都说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了,怎么还废话?”

“我想补充一点。”迟春辰不理叶飞刀,自顾自地往下说,“刚才柔姐的意思是,我们每个人都说在各自检查房间,但没有其他人证明,所以凶手就在我们之中。但我想说的是,柔姐,你也有可能是凶手!”

“哦?”左柔正在思考,突然听到迟春辰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禁把注意力收回到眼前的名侦探大会上来,“我为什么有可能是凶手?我们一直在楼下,这一点是可以互相做证的。”

“但……你们也有可能是同谋!”迟春辰说完,依次看向左柔、汤沫和幽幽。

左柔笑了一下,接受了迟春辰提出的可能。汤沫则是一脸震惊,原先他以为自己肯定安全,没想到自己也有嫌疑。幽幽依然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

“我讲完了,下一位。”说完,迟春辰坐回到了沙发上。

“从逻辑上来讲,我赞成迟迟迟的发言。”时彦开口了。

“迟迟迟是谁啊!”

“你名字太难念了,你叫什么来着?”

“迟、春、辰!”

“迟日日日日日人……”时彦口齿不清地含糊了过去,“我的天你的名字太难念了,不过你的发言很有逻辑。没错,我们确实不能忽略有共犯存在的可能性!所以,我要很不幸地告诉大家,凶手就在我们中间,而且,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听到这句话,左柔脸上突然浮现出疑惑之情,她盯着时彦,不知道脑子里正想着什么。

“好的,下一位!”

“什么,你说完了吗?”迟春辰诧异地问道。

“说完了啊。”

“可你……什么都没说啊,你只是同意了我的观点,这也太敷衍了吧!”

“反正我说完了!下一位!”

“我来吧。”叶飞刀早就跃跃欲试了。

“好,下一位。”迟春辰突然说道。

“你干吗,我还没说呢!”叶飞刀大声说道。

“你能说出什么来?”

“我准备了好久呢!不是说每个人都要发言吗?”

“好好好,那你说说看吧。”迟春辰确实不占理,便也不再坚持。

叶飞刀润了润嗓子,轻咳一下,站起身来,说道:“好的,下一位!”

剩下还没有发言的,就只剩下左柔、戴月和幽幽了。

“戴所长,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左柔问道,“案发的时候,你在卫生间,但同样没有人作证,你也有可能偷偷上楼杀掉唐悔。”

“我……”戴月失神地喃喃道,“我不认识他。”

“我们知道你不认识唐悔……”

“我不认识……不认识他……那个男人……说可以帮我除掉我老公……只要我按他的计划做……我不认识他……我没有想过要杀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这么可怕……不要……我不认识他……”

听到这里,左柔才明白,原来她口中的“他”指的是那个白衣男子。从戴月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左柔也能够拼凑出一些事实。看她的样子不像在撒谎,那么,这个神秘男人,甚至背后的组织和戴月也没有关系,他们只是利用了戴月心中“杀夫”的动机,就控制住了她。不管是之前的杜维夫,还是现在的戴月,那个组织都把事情做得很干净,而且每一次都躲在幕后。

众人听到戴月的话,也有了心理准备——这一次,恐怕他们还是无法找出那个组织的真相,眼前的戴月,只是他们的又一个傀儡。

不过眼下,左柔打算先不把思考的重点放到那个神秘组织身上,刚刚,就在他们眼前,发生了一起可以触摸到的命案。

“我们说回唐悔的命案,幽幽不会说话,就直接由我来说吧。”

“嗯。”古灵看了一眼蹲在角落的幽幽,说道,“柔姐,你有什么想法?”

“我在唐悔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们可能忽略了。”

“什么?”众人听到左柔有发现,都竖起耳朵专心地听着。

“他的那个zippo打火机,在左边口袋里。”

“是吗?”迟春辰回忆了一下,检查尸体的时候,他确实在唐悔的外套口袋中摸到过打火机,但至于是左边还是右边,他忘记了。

“他抽烟,口袋里有打火机很正常啊。”古灵说道,“我还见他把那个打火机拿出来过,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是……在左边口袋!”

“啊!”听到这句话,古灵终于反应过来了。之前那起囚禁案,之所以能推理出“委托人”就是唐忏,是因为他们左边的口袋里没有任何东西。唐忏的左手是假的,而这个唐悔,和唐忏一样……

“唐悔的左手是假的,镀金的,他不应该把打火机放在左边口袋里!”左柔肯定地说道,“这说明,凶手在杀人后,用过那个zippo打火机!”

“事后一支烟吗?”叶飞刀问道。

“我们并没有闻到空气中有东西燃烧过的焦味,而且地上没有烟灰,凶手恐怕不是用这个打火机来点火的。”

“柔姐,凶手用过打火机说明了什么呢?难道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不,我不知道。”

左柔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时彦,说道:“但是,通过逻辑,我可以把凶手的范围缩小到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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