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钟,我离开卜爱茜的公寓。我感到一切已有不少好转。双氧水在抓破的地方除去了一阵阵的刺痛。一天紧张,现在好过了好多。世界到底是美好的,人也不全是坏的。

当我走向我停在路边的公司车去的时候,我看到一点红光。一个男人坐在驾驶盘后在吸烟。

我犹豫了一下。

“嗨,姓赖的。”他说:“坐进来,我们有个地方要去。”

“你是什么人?”

“警察。”

“我今天一天都和警察在打交道。”

“那可好,你可以说今天一天一夜都在和警察打交道。”

“可不可以不去?”

“那就大家不太好看。”

警官移开一点,说道:“我让你自己来开车,别耍花样。”

“朋友,”我告诉他:“下午我和宓警官在一起,我知道的都告诉他了,我……”

“好了,”警官打岔说:“姓赖的,我已经帮了你不少忙了。我十五分钟之前到达这里,我可以立即把你逮出来,但是我决定多给你半个小时。宓警官说,他要你和柯白莎在十点三十分到他办公室,我可以先带你进去请你坐一下冷板凳。你看到了吗?是我给你机会。你不能再要求什么了。”

“可以,”我说:“我谢谢你。”

“这才象话。”

我开车,直接来到总局,时间是十点二十五分。

柯白莎坐在宓善楼办公室中,善楼已经和她仔细谈过,她在害怕。

警官把我带进去。

“哈啰,小不点。”善楼说。

“真巧,真巧,”我告诉他,一脸惊奇。“想不到又见面了。”

善楼不理我,他对白莎说:“还是小捣乱的老样子。是他使你失去了执照。不知道他以后到什么地方去做小丑,我也许会买他一张票去看看的。”

善楼转向警官:“他身上有家伙吗?”他问。

“我没搜。”

“搜这忘八蛋的。”

“赖,手举起来!”

“等一下,”我说:“你们没有权力……”

“我知道,我知道。”善楼说:“但是我们可以把你当证人先暂时收押一下,你身上每件东西就得放在一个信封里,先由我们保管一下。一个小时之后,我可以释放你、把东西还你。你要吃敬酒还是罚酒。”

我把双手举起。

警察用手自上至下搜我身,在上衣口袋口他停住了手动,“这里有东西!”他把我一包指纹都拿了出来。

“什么东西?”善楼问。

“不管你事。”我说:“这又不是武器,再说……”

“拿过来。”

警官把东西递过去。

善楼粗鲁地把信封撕开,看到里面的指纹拓印,“嘿,嘿!还真有这东西。”他说。

宓善楼转向白莎:“我说对了吗?我告诉你这家伙又骗了我、也骗了你。那是典型的唐诺式玩法,他要取得我信任,告诉我有这样一件东西存在。把我带到爱奇蒙旅社,翻开电视机又说东西丢了。其实,东西一直在他手上,这叫备而不用。”

“东西并不是一直在我手上,”我说:“我也是才弄回来。”

善楼狞笑道:“你可以替电视台写剧本了。你是我见到最能吹牛不打草稿,无中生有的人了。你给我坐下来,慢慢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回来的?”

我说:“我可以老实告诉你。不会有什么好处,但是我可以老实告诉你。”

“说呀。”善楼说:“不要打哈哈。你以前说故事不必先拖时间的。”

“我没有拖时间。”

“那就说呀!”

我说:“敲诈的事,完全是别人设计好的陷阱,诬害我的主角是希嘉露。她有个朋友自我办公室拿到一张信纸,撕下上半段放我抽屉中,把下半段带回给她。

“希嘉露或是他的男朋友陆哈登自报纸上剪下字来,凑成一封敲诈信贴在半截信纸上。他们请了一个私家侦探,私家侦探利用了一个他熟悉的警官。

“计划周全了,他们来到爱奇蒙大旅社。希嘉露一个人进来,装成对我非常好。她抱住我,把我抱得很紧,塞了一千元现钞进我裤子后面口袋。

“她进门之前,先很小心地把长裙撕了一条裂缝,把裂缝握着不使我看见。她在我脸上抓破一条伤痕,把衣服脱下,自己把奶罩弄断,拉了嘴大叫。”

“我知道,我知道。”善楼说:“每次我们抓到敲诈意图强奸的犯人,都是如此这般说的。女孩子有性暴力,要强奸男孩子。他拚命反抗,女孩子把自己衣服撕破。”

“这并不表示我身上发生的不是那个样。”

“没有错。”善楼说:“不过这表示我们对你说的没有什么兴趣。这等于是太太和丈夫吵架了,突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醒来,她丈夫死在地上,手枪在她手中,她大叫,约翰,约翰,但是约翰不会回答她,约翰死了。”

“不必举那么多见识,”柯白莎对善楼说:“我早已过了上床时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又转向着我:“我招谁惹谁了,我?”她说:“你可以找律师和我算清楚,我们拆伙,但是,你不可以用这种鬼办法使我的名誉受损,整个公司垮掉呀!”

善楼说:“白莎,这件事中假如你是无辜的,我会还你公道的。所以我把你请到这里来一起听一听小不点,他到底有些什么话要讲。小不点,现在由你继续讲,不过要讲些新的,不可再用陈年老调搪塞。”

我说:“由于这封信的确不是我送给希嘉露的,所以我知道她一定得托一个她信得过的人去偷信纸,和把信头放在我办公室抽屉里去。

“我问我秘书卜爱茜有没有什么人在我们办公室逗留过,她告诉我有个女孩子,她十分想见我,在我们办公室等了又等,等了很久。

“我带了爱茜,我们去报馆数据室,我们一张张看有希嘉露的档案照片。我们找到了普伊莲正是我们在找的人。我们找到普伊莲的单独照片,更确定她就是来我办公室猛等的人。

“所以我到普伊莲家去,问她急着找我有什么大事。我正在快要问出结果来的时候,陆哈登进来了。”

宓善楼有起兴趣来了,“陆哈登来要什么?”他问。

“我不知道他来要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他来要什么,但是我知道他来不要什么。他见到我在里面,把我赶出来,同时他一定把伊莲的嘴封闭起来,今后谁也别想自她口中得到实际发生的状况。”

善楼一份份地在他桌上审视我所拓下来的指纹。

“懂了,懂了。”他心不在焉地说:“你的秘书指出在你办公室逗留的人是普伊莲?”

“对的。”

“这些指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一直留在身边?为什么逗得我团团转?”

“我告诉过你这些曾经在我手中,也告诉过你这些从我暗藏的地方又被人拿走过。”

“又来了。”善楼说:“我就为这种事不喜欢你。唐诺,柯白莎愿意和这办公室合作,你总是在当中作梗。只要有孔,你都乱钻。”

我说:“我没有给你说谎过,每次我钻出来的孔,还不是让你们警察可以循线得到功劳。你不肯听,我又有什么办法?”

“好了,好了,”善楼说:“你喜欢指导我们怎样做个好警察,我们喜欢由我们自己来做。现在,你给我好好交待这些指纹的事,唐诺。”

我说:“陆哈登把我赶出普小姐的公寓。他开一辆折篷跑车,我决定冒一点险。”

“为什么?”

“因为,一定是有人回到爱奇蒙旅社我的房间理,才会把我藏起的指纹偷跑了。不可能是希嘉露,因为她也在总局做记绿,我是如何欺负她又想强奸她云云的。也不可能是那私家侦探,因为他们不会希望他知道太多内情的。更不可能是警官,否则你早知道有这件事了。既然在场只有这四个人,陆哈登一定是那个回去找这东西的人。我只是伸手进那篷车的手套箱,这东西可不就在里面。”

善楼用他手指尖轮流敲着桌面,看看他的手表,拿出一支雪茄,塞进嘴里,没有点火,两只眼睛眯了起来。

“最有兴趣的事,就是你每次编故事总是编得那么活龙活现,不知道你老习惯的人,被你骗死了还不知道怎么死的……这一次有一点不同,我知道假如这件事是假的,你不会把你的女秘书爱茜也拖进来。我问你一句话,有关普伊莲的事,和你怎么找到她地址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我说:“一路都有人证。”

“陆哈登,嗯?”善楼问。

我什么也不说。

“这些你弄下来的指纹,”善楼说:“你都记有姓名的,看得出是你手笔。这里有姓龙的,这里有个ⅩⅩ,ⅩⅩ是什么人?”

“我们当事人。”

“告诉他,我们当事人是谁?”白莎说:“这是件谋杀案,我们混在里面已经不对了。我们保护我们的当事人也够……”

善楼把一只手抬起,把手掌对向白莎。“等一下,等一下,白莎。”

白莎话被打断,生气地看着他。

“我不要你们做好人。”善楼说:“你们不必告诉我当事人的名字。我们早就知道了。”

“你知道是因为你早就把白莎摆平了。”我说:“她不过是做个样子,以后可以说是我讲出来的。”

房门打开,一个警官带进来的人是:脸都吓白了的任加同。

善楼向我笑笑,“你继续,你继续,不要让杂务中止了你的报告。”

我坐回到椅子里,什么也不说。

任加同看看善楼,看向白莎,又看向我。“你们出卖了我,你们……”

“闭上你的嘴。”我说:“你再说话就是出卖自己了。”

善楼向任加同说:“如此说来,你是认识这两个人的啰?”

加同考虑了一下。他说:“是的,我认识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能不给我一个罪名把我拉到这里来。”

“我们不能?嗯?”善楼说。

“是的,你们不可以。”

“你不是来了吗?”

任加同不开口。

“现在,让我先来告诉你,为什么你会被我们带来这里。”善楼说:“然后由你来开口下半部戏。”

善楼自口袋中拿出一只信封,自信封中又拿出那张我写给任加同的字条。

善楼说:“你可以看到,这张字条已经团成一团,而且抛掉过了。我们找到,把它铺平。

“任加同,这字条是你抛掉的,是你把它塞在电梯前高高的烟灰缸顶层的沙里的。地点是白莎办公室楼上一层的电梯口。

“那天早上,白莎楼上那所得税问题专家的会客登记册上,只有你一个名字。

“显然,你对这一类突发事件的处理还嫩得很,所以你登记的是自己真的姓名,问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所得税问题,付了二十元大洋,自以为是,就溜之大吉了。

“现在,请你来说,你这一方的故事是怎么回事?”

任加同用舌尖把嘴唇润一润,无助地自善楼看向白莎,又从白莎看向我。

我不舒服地在椅子中扭动一下,调整一下位置,以肩膀挡住一下善楼的眼睛,轻咳一下,把一双手指竖起来竖在我嘴唇当中,示意任加同要保持静默。

他心不在焉,他没有看到我的指示。

“怎么样?”善楼问。

“好吧。”任加同说:“我遇到了一件可能引起丑闻的状况,偏偏我的情况又不能让丑闻发生。星期六晚上,我和一位小姐在亲亲汽车旅馆。一切不很顺利,我又喝多了酒,醉过去了。事后我知道警方在找星期六所有在那里待过的住客,我实在又不便曝光,我雇用唐诺星期一去那同一房间,假装是我回来了。

“他去了,星期二早上我打电话去他们公司,恭喜他们完成任务。我说好要去公司付清欠款,并且给些奖金,在大厅遇到唐诺,他塞了这张纸条给我。我在电梯中读了这张纸条,上楼到那税政问题专家办公室,问了几个问题就回家去了。”

“星期六晚上,你在汽车旅馆里?”

“是的。”

“有一个女的?”

“是的。”

“什么名字?”

“贝夏浓,她是蓟花酒廊的女侍应生。”

“你是有太太的?”

“有。”

“喜欢鬼混?”

“没有……这件事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我和这个女人有过两三次的闲聊,这一次她很有意,我又是自由着。女的一加油,我就有意……反正阴错阳差就如此而已。”

“进了旅馆又如何?”

“一切不如想象那么有劲。”

“她怎么样?”

“放我鸽子走了。”

“你怎么样办?”

“喝醉了,醉过去了,醒回来头痛如裂,开车回家。”

“什么时候?”

“你问我到家?”

“是的。”

“正好天亮之前。天边有一点亮光的时候,我正好到家。”

“用你自己的车?”

“是的。”

“然后如何?”

“然后什么事也没有,直到我听说警方准备一个一个客人住过那旅馆的,要查对一下身分,我就慌了。我找到夏浓,问她能不能替我阻挡一下,她要知道我的计划。我告诉她我要找一个人使警方相信他就是我们登记的那个名字。由她来回答警方的问题。”

“她同意了?”

“有一个条件的。她说,我要是要请私家侦探来顶我这个角色,一定得请赖唐诺。她见过唐诺,喜欢唐诺。她说由唐诺做主角,她肯和他在一起相处一晚,其它一身是肌肉的私家侦探,她都不喜欢。这当然使我有点困难,我一定得求唐诺,不能随便去找一个别的私家侦探。”

善楼说:“你看唐诺,要是你早告诉我这些,我会保护你的当事人,我也会保护你的。现在你自己弄得混身是鸟屎。假如柯白莎肯和你划清界线,和你拆伙,我应该保护她今后开业的执照。至于你,你私家侦探的事业到此为止了。你比一只兔子更不可能有申请执照的资格。”

善楼拿起那些指纹,对我问道:“这些指纹怎么说?”

我说:“里面有贝夏浓的指纹。里面有龙飞孝的指纹。里面有指纹,我认为是希嘉露的。我尚没有时间对照。”

“整个事件很可能是安排好的。”善楼说:“但是,假如龙飞孝的指纹会在那房子里找到,对龙飞孝的案子真是太大的一个突破。”

“他不在那房子里。”任加同说:“除了我和贝夏浓之外,里面不可能会有任何别人。”

宓善楼思索地看向我。他说:“这个小忘八蛋伪造证据是有可能的……”

善楼转头向那另外一位警官,“把这家伙弄出去印一套指纹出来。”他说,一面把头扭向任加同:“把指纹带回来,我先查一下这一部份唐诺是不是在吹牛。”

他拿起电话说:“把龙飞孝的指纹拿进来。我立即就要,我们龙飞孝档案里有一套的。”

“我反对你们取我的指纹。”任加同说:“这根本是太……”

善楼把头向门的方向扭一扭。

警官把手抓住任加同的手臂,他说:“走吧。和我们合作没有错,你总不想你的照片上报纸吧。”

“老天,不行。”任加同说。

“与我们合作就不会有这些困扰。”

任加同没有再发表意见,跟了他就走出去。

白莎对善楼说:“善楼,你等一下。假如唐诺说的都是实况,你为什么一定要取消我们的执照呢?”

“鬼才说我不可以。”善楼说:“侦查谋杀案是警方的事,绝对不是私家侦探的工作。当唐诺在那房子里弄到龙先生的指印时,他应该立即跑到警方来向我报告。”

“我打过好几道电话回办公室,留话我要立即找你。”

“没错,”白莎说:“他有如此做。”

“但是你没有打电话总局,说是要找我说话。”善楼说。

“是没有。”

“为什么?”善楼问我,一面咬那没点火的雪茄。

“因为,”我说:“我想你一定自己要这件功劳。我知道你们单位办事的方法。像龙飞孝那件案子,至少有一打的人在你后面,想戳你一刀,自己破案,争个功劳。”

善楼的眼睛眯起来。他看向我,在思索着。“那么多的做作,为的是我们的友谊?”他讥讽地说。

“那么多的做作为的是我们的友谊。”我告诉他:“我知道你常帮我们忙,这次我要帮你一个忙。”

“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他说:“这些指纹都是你在那房子里拓起来的,除了你,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这些指纹来自那房子里面。假如不私自动手,由警方派人来工作、照相,就成为证据。但是,现在,你不但破坏了证据,而且在被告律师诘问下,连一毛钱也不值。”

我说:“当时我怎么可能想得到里面有龙飞孝的指纹,我只不过是小心一点,把指纹留下,必要时保护我自己用的。”

“什么时候发现龙飞孝的指纹也在里面?”

“当我从验尸官那里拿到他的指纹之后。”

“你为什么要去找验尸官拿龙飞孝的指纹?”

“我的目的,是想证明当时在房里的人,没有一个和龙飞孝这件案子有关联。为了如此,我一定要拿到他的指纹,证明房子里没有他的指纹。我觉得十分震惊,竟然发现我收集到的指纹中有一枚是他的。”

“你在说谎,你一定有消息。”

“好吧,我是在说谎,我是有消息。”

“当时你就该通知我。”

“当时告诉你,正好你可以笑我。”我说:“叫我去跳湖。”

善楼咬他的雪茄。

一位警官进来,带进来一套指纹。善楼拿出一枚放大镜开始比对。

他尽可能保持脸部没有表情,但是咬雪茄咬得越来越用力。雪茄不在嘴里的一头翘起落下有如钟锤。

他直起背来,放下放大镜,看向我说:“你这小忘八蛋。你在玩什么把戏,我不太清楚。不过姓龙的指纹的确是符合的。”

“我说过符合的。”

“我知道你说过。”善楼说:“你也说过其它很多事。有的我相信,有的我不相信。除非我一步步亲自证明,否则我宁可保持怀疑。”

“你以为我要骗你什么?”

“老实说,我不知道。”善楼说:“不过我听到太多次,白莎说你是有脑筋的小忘八蛋,连你自己也相信了。这一次你在冒险,你想占点便宜。我不知道目的是什么。不过我不准备入你的圈套。而且我还要找种种的预防,不能叫你得逞。”

带任加同出去的警官也带了一套指纹进来。

善楼拿到那指纹,选了几个我拓下来的用放大镜来研究,突然他皱起眉头。他放下放大镜,看向我,把雪茄自嘴中拿出来,右手两只指头夹住了雪茄指向我,好像这样可以加强他语气似地说:“小不点,你忘八蛋。这下我们逮住你了。整个指纹的事是你伪造的。你造出一个故事希望我们放过你!”

“你说什么呀?”

“那些任加同的指纹,”他说:“根本不相同。”

“不相同,”我叫出声来。

“就是。”

我说:“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弄错的。”

“我开始也认为你不会弄错的。”善楼说:“现在知道你没有弄错,你在弄鬼。你弄出这样一个弥天大谎,希望自己能脱钩。你在伪造证……”

“里面还有不少个指纹我取是取下了,可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的。看看是不是会是任加同的。也许我在什么地方弄错了。”

善楼想了一下,把湿兮兮的雪茄放回嘴里,又开始对指纹。

“我来帮忙,”我说:“我……”

“去你的。”善楼看都不看我,“你不可以接近这些证据。你不准摸这里任何的东西。”

十分钟后善楼抬起头来,摇摇头。“没有一个对的。”他说:“这里面没有任加同的指纹。”

白莎说:“但是任加同自己说他在那里。他……”

“他当然在那里。”善楼说:“所以,这可以证明唐诺交出来整套的指纹根本是骗人的玩意儿。是一套伪造以期自己脱钩的同花假顺。”

善楼看向我,“小不点。”他说:“这一切都你自找的,我看你会自作自受。”

“等一下,”白莎说:“善楼,你等一下。这件事有点不对劲。唐诺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以为你和他已经划清界线,要拆伙了呀。”善楼说。

“我是讲究公正的人。”白莎说:“我希望我们对他公正。”

“我告诉你,唐诺会得到什么公正待遇。”善楼说:“你可知道什么叫醉猫窝?”

白莎的表情一定是没有听懂善楼的意思。

“我来告诉你什么叫醉猫窝。”善楼说:“他们把街上烂醉的人带回来抛在窝里。他们都醉了,吐得一身一地,也吐在别人身上,自己身上。他们叫、吐、打呼、乱吵,他们诅咒、打架。

“现在,你喜欢的唐诺将被我们放到那个窝去。到明天早上,假如他能证明自己没有醉,我们就再说。目前我觉得他醉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说任加同的指纹在里面呢?要不是他醉了,他不会说这些指纹是从亲亲旅馆第二十七号房里取来的。

“也许唐诺要在那窝里留上两三夜,使他自己清醒过来。到时候,他也许会记取一个我可以相信的故事,我就放他出来。”

白莎道:“善楼,你不能这样对他!”

“看我能不能,你看着好了。”

“好,”白莎发狠道:“看你逃得过公道吗?”

“什么叫公道?公道能阻止我这样做吗?”善楼咆哮地问白莎。

“我就是公道,我要阻止你这样做。”白莎咆哮回去。

善楼说:“柯白莎,你听我说。你和他这小忘八蛋合伙,其实自从他参加你公司之后,你一直被抛在刀山上油锅里。他的毛病就是有孔就钻。这次他把你们公司的执照快要变成废纸一张了。是我在给你机会,让你自救。为了老朋友,我抛了一个救生圈给你。你要聪明的话,应该感激我,紧紧抓住它,我自然会给你护航。你也回你的正当、受尊敬、平静的私家侦探业务。其实你根本不适合这种小丑跳墙一样的生活。”

白莎说:“这件事我越想其中越有问题,你要把唐诺抛进醉猫窝,我就不要你的救生圈。”

宓善楼说:“柯太太,你已经不再有你的执照了。”

“宓善楼,你去你的,你这个狗娘养的!”白莎大喊道:“你也许不知道,你也快被开除了。”

善楼对警官说:“把她弄出去。把这小不点送到下面窝里去,让他去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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