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米洛和斯蒂菲配合默契,巧妙地操纵了博比·特林布尔,为此他俩互相吹捧了足足半个小时。他们自鸣得意的样子让哈蒙德几乎受不了。

“我给了他一个小时,让他考虑这个问题。”斯米洛起码已经是第十次跟他说这句话了。

“你早说过了。”

“等我们回到屋里,”斯蒂菲插进来说,“他立即就开口了。”

“你一定很出色地充当了一回坏警察。”

“我自己也确实这么认为。”她自豪地说,“博比一点都不怀疑他将被控犯有强奸罪。”

爱伦·罗杰斯从来不曾声称受到强奸。相反,她承认信用卡和钱财被偷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她只是希望看到博比·特林布尔被抓起来,让他不再去犯罪,免得其他的女性再蒙受同样的耻辱。

她已经做好安排,要马上回印第安纳波利斯去,但她明确表示,审理这个案子时,她愿意出庭作证。她离开了这个城市,根本不知道自己还给查尔斯顿警察局留下了这么一份厚礼。

“我真想立刻看到阿丽克丝·拉德听到磁带录音时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哈蒙德,你都无法相信。”斯蒂菲兴致勃勃地说,“你曾问我动机是什么,老兄,动机已经有了,毫无疑问。”

他张开嘴巴呼吸,极力想驱除恶心的感觉。自从得知阿丽克丝的同母异父兄弟被警方拘禁之后,他一直感到危机重重。斯蒂菲和斯米洛对他们手上那盘该死的录音感到非常得意,他们迫切地要让他亲耳去听一听。其实他早就知道其中大概的内容,昨天晚上他已经听洛雷塔·布思讲过有关的情况了。原始材料本身对阿丽克丝的形象已经相当不利,如果让博比·特林布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再添油加醋一番的话,那一定是一种对人格的诋毁。正如斯蒂菲刚才说的,录音为我们提供了作案动机。毫无疑问。

哈蒙德曾经希望斯米洛派出的调查人员办事不一定像洛雷塔一样得力,不一定像她那样聪明能干,希望能继续含糊地敷衍拖延下去,直到他弄清楚阿丽克丝与佩蒂约翰的关系,然后再向她解释自己跟卢特见面又是怎么回事。

他起先想建议他们俩都向斯米洛吐露实情。他本来应该一开始就告诉探长他跟佩蒂约翰的约会,但这事太微妙了,他原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也想劝阿丽克丝把自己过去的情况告诉斯米洛,免得让他自己调查出来,然后断定她过去的经历与佩蒂约翰的这桩案子有联系。

不幸的是,他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斯蒂菲闯进来的时候,阿丽克丝已经离开。他还庆幸她早早离开了,觉得没让人发现他俩双双躺在床上有多么幸运,否则,他俩分别向斯米洛坦白的时候,人家就不容易相信他们了。

可是现在这个样子。

在最糟糕的时刻,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个博比·特林布尔。阿丽克丝根本不知道已经为她设置好了这么个陷阱。哈蒙德没办法提醒她。

谁的寻呼机响了,他们三个都查看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

“是我的。”哈蒙德说。

斯米洛把桌上的电话往哈蒙德那边推了推。

哈蒙德看了液晶显示屏上的号码,便说:“谢谢,我用手机。”

他说了声“对不起”,就走出办公室,来到过道,那里稍微清静一点。

“什么事,洛雷塔?”

“昨天晚上我们分手时情况好像不很妙。”

“什么意思?”

“你走的时候,样子那么失望。”

“别为这操心。”

“可我就是操心。我真的想为你做点什么,所以今天一早就去了县档案局,正好逮住哈维在自动售货机上买甜面包。”

“洛雷塔,我现在只有一分钟。”

“我这就讲正事。我问他有没有其他人也要他提供与佩蒂约翰案子有关的情况。”

“是指阿丽克丝·拉德?”

“不,我只是把饵放出去,看他会不会上钩。”

“结果?”

“他直冒冷汗,我几乎听到他膝盖都在打颤。”

“是谁要他提供信息的?”

“这蠢货不肯说。”

“洛雷塔……”

“相信我,哈蒙德,我什么手段都使上了,真的。我威胁要公开揭发他,拷打他,让他吃苦头,我也用甜言蜜语哄骗他,跟他好好商议,好话都说尽了。我还许诺无论他要多少酒、多少毒品,我都给他提供,无论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我都给他找。说什么都不管用。他一定很怕找他的那个人。他一个字都不肯说。他不会说的。”

“好吧,谢谢。”他听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只见弗兰克·帕金斯陪着阿丽克丝从过道的拐角那边过来。

“还有什么要我去做?”洛雷塔问。

“眼下没有。谢谢。我得走了。”

他关上手机,转过身来。帕金斯和阿丽克丝这时刚好走到斯米洛办公室门口。律师一见到哈蒙德就惊得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啦?”

“遭抢劫了。”

“哎哟,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抢劫。”

“我没什么。”他的目光移到阿丽克丝身上,“有人悉心照料我。”

他俩最多只相互注视了万分之一秒。哈蒙德希望能给她传递一点信息来提醒她,但她的律师已推着她进了办公室。

“好啦,探长先生,又有什么事啦?”

“我们手头有份录音想让你的当事人来听一下。”

“什么录音?”

“是今天一早给监狱里的一位男子录的口供。请注意,他说的跟佩蒂约翰一案有关。”

帕金斯把房间里惟一的那把椅子拿给阿丽克丝,其余的人都站着。斯米洛提出去别处给哈蒙德拿把椅子来,可他谢绝了。阿丽克丝坐下去的时候,探询地悄悄瞧了他一眼,可他根本无法让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斯米洛给阿丽克丝和她的律师简单讲述了一下爱伦·罗杰斯的经历。

“令我们感到幸运的是,罗杰斯女士不是个怕羞腼腆的人,她自己追踪找到了他,并向警方报了案。”

“我不明白……”

“他名叫博比·特林布尔。”

哈蒙德两眼一直紧盯着阿丽克丝的脸。斯米洛一开始讲话,她就意识到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她的眼睛稍稍闭了一会儿,然后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将要发生的事。当探长说出特林布尔的名字时,她的脸上没有一丁点的反应。

斯米洛说:“拉德医生,你认识特林布尔先生,是吧?”

弗兰克·帕金斯说:“我想和我的当事人谈谈。”

“没关系,弗兰克。”她平静地说,“不幸的是,我不能否认自己认识博比·特林布尔。”

帕金斯还想说什么,但斯米洛已经接下去了。

“弗兰克,这盘带子足以说明问题。”他揿下机子上的放音键。

机子里传出斯米洛的声音,他介绍了录口供时现场都有哪些人,说了时间、地点和日期,还提到了特林布尔是在什么情况下做以下陈述的。他已经承认自己为了劫财而引诱爱伦·罗杰斯小姐。没有人向他保证会对他从轻发落,但是斯蒂芬尼·芒戴尔已经明确告诉他,无论是谁,只要能主动提供与卢特·佩蒂约翰谋杀案有关的情况,就可以受到县法务官办公室的从宽处理。

上述那段话之后,斯米洛问了第一个问题:“博比——我可以叫你博比吗?”

“我并不为我的名字感到羞愧。”

“博比,你认识拉德医生吗?”

“阿丽克丝是我妹妹,同母异父的妹妹,不过我们谁都不知道父亲是谁。”

“特林布尔是你母亲的姓?”

“对。”

“你和你同母异父的妹妹是一起长大的,在一个家里长大的?”

“你说那是个家,其实不能称其为家。我们的母亲可不是耶稣时代的马大,不过她也经常招待人家。”

“招待什么人?”

“男人,斯米洛探长。家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男人。有男人在家时,她就让我和阿丽克丝到外面去。大热天去外面,热得难受,冬天冻得难受,没东西吃的时候,饿得难受。有时,我们还好说歹说,让那个在女神乳品店工作的上了年纪的黑人女店员给我们拿个汉堡来吃。她不怎么喜欢我,不过她对阿丽克丝很怜惜。可要是老板在场,那就什么都别指望了,我们只有挨饿。”

“你们的母亲现在还在吗?”

“谁知道?管她呢!她离开时我大概……嗯,十四岁,阿丽克丝当时有十二岁吧。她发疯似的迷上了一个男人。他去了里诺,她也就追着他去了那里。不知道她有没有追上他,从那以后,我们没有再见过她,也没再听到过她的任何消息。”

“这事发生后,儿童保护服务机构没有过问你们?”

“我宁愿去蹲监狱,也不愿意让一帮子爱管闲事的人老是跟在后面盯着我,所以我告诉阿丽克丝别跟任何人说母亲已经离家出走。我们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我们继续上学,装得什么事都没有。而且”——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确实什么事都没有。我记得母亲从来没有去过学校。对她而言,家长教师联谊会就代表着屁股、乳房和鬼混。”

“不许这样。”斯米洛严厉地说。

“对不起,小姐。我不是有意对你无礼。”

哈蒙德估计博比是向斯蒂菲道歉,他道歉的口气听上去没有一丝诚意。阿丽克丝一定也有同感,她非常厌恶地盯着录音机。

斯米洛又问:“邻居们没有发现你们的母亲不在家?”

“我和阿丽克丝一直自己照料自己,所以邻居们看到阿丽克丝把衣服送到自助洗衣店或者看到我去找份零工干干,也不感到奇怪。”

“你去打零工养活你自己和你妹妹?”

他清了清嗓子。

“有一阵子。”磁带上停顿了片刻。

“一会儿我再继续……这样我们彼此之间可以有所了解……·我是做了点错事有负于社会,可我早就还过债了。这一切不会再发生吧?那些事都发生在很久以前。发生在田纳西。这儿是南卡罗来纳。在这个州我是自由的,清白的。”

“告诉我们你知道的有关卢特·佩蒂约翰谋杀案的情况,博比,之后你可以离开这儿。”

“听起来不错。”

直到现在,阿丽克丝动都没动。现在她转向帕金斯:“我们有必要听这些吗?”

律师请斯米洛关掉录音机,这样他就可以跟阿丽克丝商谈一下。斯米洛礼貌地关上了机子。帕金斯悄声问她一个问题,她轻声回答了,两人低声商量了大约六十秒钟。

然后,帕金斯说道:“这个人的陈述并不真正具有法律效力。他是希望以此做交易来撤销对他的控告,显然他会说一些你们想听的话。”

斯米洛说:“如果他说的是谎话,那他说什么对拉德大夫根本就无所谓了,对吗?”

“如果这些话令她难堪,那就有所谓。”

“如果有什么难堪,我很抱歉。不过我倒认为拉德医生或许也想听听别人对她的指控。她随时可以对他说的任何话进行辩驳。”

帕金斯转向她:“由你决定。”

她对着律师干脆果断地点了下头。

“那好吧,斯米洛,”他说道,“但那不过是拙劣的表演,这一点你很清楚。”

斯米洛根本不理睬帕金斯的指责,又开始放磁带,从他向特林布尔提问如何养活他自己和他妹妹那个地方开始。

“我一会儿干这个,一会儿又干那个,这样勉强过了一阵。”他回答,“我拼命地干活,这样我们俩才有饭吃,阿丽克丝才有衣服穿。她在长身体,你知道,十几岁的女孩子开始发育了。”

这时特林布尔的口气中带有一种神秘的腔调。

“就是因为看到她逐渐丰满长大了,我才开始有了这种想法。”

“什么想法?”

“我这就说了,”斯米洛这么迫不及待令他不太高兴,“我开始注意到我的那帮小兄弟看着我的小妹妹时的那种样子。用一种全新的眼光,你们也许会这么说。我偶然听到他们私下的几句议论。那时我开始有了这种想法。”

哈蒙德的左手肘支在吊着绷带的那只手上,手挡着嘴巴。他真希望塞住自己的耳朵。他恨不得把录音机砸到墙上,恨不得打烂斯蒂菲的脸。这会儿,她正幸灾乐祸、洋洋得意地微笑着看着阿丽克丝。可是他毫无办法,只有听下去。阿丽克丝也一样,不得不听着。

特林布尔用词和文法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谈起过去,他不知不觉就使用起他年轻时用的那种语言,听起来让人觉得他更加粗俗,更加下流,更加邪恶。

“第一次是偶然发生的。我是说,我预先没有计划。我和阿丽克丝跟我的这个朋友在一起,他刚偷了一箱六瓶装的啤酒。我们躲在一个没人的车库里喝酒。他开始逗阿丽克丝,然后……”他挪动身子时椅子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他最后问她敢不敢撩起衬衣,让他看看她的上身。”

“阿丽克丝嘴里说没门,约瑟。不过她并不当真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她咯咯地笑着,撩起了衬衫。她要没这么做我就不是人。我跟他说他看了我小妹妹的乳房,他得再给我一瓶啤酒。可他说见鬼,别做梦,他真正看到的只是她的奶罩。不过第二次……”

哈蒙德伸出左手,关上了录音机。

“我们都偏离主题了,斯米洛。拉德大夫同母异父的哥哥在利用她。她是不是愿意这么做还有疑问。而且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

“没那么久。”

“二十,二十五年了!这究竟跟卢特·佩蒂约翰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们马上就涉及这个问题,”斯蒂菲说,“这一切都有联系。”

“你们可以坐在这里听这种废话,”弗兰克·帕金斯也站出来说,“但我不会让我的当事人继续听这种东西。”

“恐怕我不能允许拉德大夫离开。”斯米洛说。

“你们准备正式指控她犯了罪?”帕金斯带着嘲讽的口气又加上一句,“据说是多少年前犯的什么罪?”

斯米洛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你们不想听余下的录音,我必须请你们去隔壁房间等着,等克罗斯先生听完整个录音。”

“很好。”

“不。”阿丽克丝轻声但坚定地说。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博比·特林布尔是社会渣滓。二十年来,他虽然表面上学了些附庸风雅的东西,但骨子里还是个恶棍。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要听。我有权知道他说了我什么。弗兰克,对我来说,仅仅听到他的声音就令我不寒而栗。尽管如此,我还是必须听听他说了些什么。”

斯蒂菲说:“就他刚才说的,你有什么需要否认的吗?”

“你不必回答这个问题,阿丽克丝。”

她没有听从律师的劝告,毫不回避地迎视着斯蒂菲急切的目光。

“这一切都发生在很久以前,芒戴尔小姐。那时的我还是个孩子。”

“你当时已到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年龄。”

“我做出了一些较为糟糕的选择,但别的选择更为糟糕。每当想起那段日子,都会令我非常难受。很多年以前,我就把它们从我的记忆中抹去,继续生活下去。我开始了一种新的生活。”

“回答得太好了,拉德大夫,”斯蒂菲说,“不过,你并没有否认他前面说的任何内容。”

要不是弗兰克·帕金斯及时介入,提醒阿丽克丝不要再说什么,哈蒙德也会提醒她的。她听从了律师的建议。看起来帕金斯对整个过程厌恶透顶,他说:“让我们尽快把这事处理了吧。”

斯米洛又打开机子。哈蒙德把身体的重心从一条腿换到另一条腿上,看起来好像是想让又酸又痛的左腿休息片刻,实际上是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做出一些愚蠢冲动的事,比方说抓起阿丽克丝的手臂,拉着她离开这个地方。昨晚的事表明她需要保护,他要亲自保护她。他差一点就要把一切都说出来,让一切都公之于众,让刺客见鬼去吧。

差一点。这儿的这个副词“差一点”可是个非常重要的修饰词。

最难听的部分马上就要听到了,正是这一部分跟现在的事情有着令人不安的联系。根据洛雷塔提供的情报,博比·特林布尔由于犯了偷窃罪,加上身后还有高利贷商紧紧追踪,自从离开佛罗里达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次他在查尔斯顿重新露面,而且是在一桩与他同母异父的妹妹有牵连的谋杀案刚刚发生没几天这个关键时刻露面,这种巧合真他妈的令人头疼。

这当然足以使斯蒂菲和斯米洛更加怀疑阿丽克丝。即便是哈蒙德,他虽然非常清楚,阿丽克丝实际上不可能先杀了佩蒂约翰然后又去逛游艺会,但他心里仍存有疑惑与矛盾,还存有一些未解之谜。这一切仍然困扰着他,尤其是考虑到她烦人的过去。不容置疑的是,有人觉得她构成了威胁,所以想杀人灭口。可是她构成了怎样的威胁?目击者?还是临阵退缩的同谋?在他百分之百地肯定阿丽克丝确实有罪——或者无罪——之前,他将不得不扮演既是公诉人又是保护者的双重角色。

磁带上,斯米洛正在问特林布尔他的生财之道,他是怎样想办法从朋友身上骗钱的。

“是这样的。我先找准目标,开始跟他说阿丽克丝怎样发育了、成熟了。我会说她特别想尝尝新的滋味,说她发情了,就这类话。我会给他讲点小趣事,让他开始想着她,想想有没有可能。有时候,过上几天,有时候只要几个小时他就按捺不住了。”

“我有这种本能,这种第六感觉,知道什么时候买卖就成交了。我出个价,知道吗?那些笨蛋甭想砍价。”他哈哈笑起来,“我说好时间、地点,他们付钱,接下来就是阿丽克丝的事了。”

“什么样的事?”

“不管什么事,反正……你们知道,就是引他们上钩呗。”

“激发起他们的性欲?”

“这么说听起来倒不错。是的,正当他们的性欲被激起的时候,我就冲进去,叫他们交出钱来,否则就等着瞧。”

“否则怎样?”

“我就跟他们胡吹一通,说他们调戏未成年人。要是有人不肯就范,威胁要告我们,我就说我还要告他们呢。谁会怀疑一个只有十二岁的小女孩?当然啦,他们就保持沉默了。所以,这事能干这么长时间。没人愿意在朋友面前显得像个傻瓜,因此没人承认自己受过骗。”

“你妹妹心甘情愿与你合作吗?”

“你什么意思?我强迫她的?女人嘛,都喜欢卖弄自己。我可不是对你不敬哦,芒戴尔女士。不过我敢肯定,斯米洛先生一定会同意我的说法。当然他可能不会坦白地说出来。女人内心里都爱出风头。她们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本。女人知道男人一心想的是什么,她们喜欢勾引我们。”

“谢谢你的心理分析。”

斯蒂菲·芒戴尔的讽刺倒使他更加起劲了。

“这可不是我发明的,芒戴尔女士,我只是这么说了出来。你心里最清楚。”

斯米洛继续问:“这种笨蛋,你们一直都不缺货吗?”

“后来,我们把手伸向了其他邻居。阿丽克丝看起来幼稚单纯,每个傻瓜都以为自己是第一个,所以我知道那些有点年纪的人也会上钩的。”

“详细谈谈。”

“阿丽克丝是个出色的诱饵,她知道怎样吊起他们的胃口。那是她的拿手戏。她会装得非常单纯紧张。通常,女人越是羞答答的,我们男人越是难以抗拒。在这方面,阿丽克丝远远超过我遇到过的任何女人。”

哈蒙德用衬衣袖子抹了抹汗水直冒的前额,头往墙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叭”的一声,有人一揿按钮关上了录音机。

“你没事吧?”

意识到斯米洛问的是自己,他睁开了眼睛。除了阿丽克丝,其他人都看着他。她两眼低垂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交叉地握着放在腿上。

“当然没事。怎么啦?”

“你脸色苍白得吓人,哈蒙德。你干嘛不让我们给你拿张椅子来?”

“你坐我的椅子,克罗斯先生。”阿丽克丝站起来朝他走了一步。

“不用,”他生硬地说,“我很好。”

“要不要喝点什么?”

“谢谢,斯蒂菲。我没事。”

阿丽克丝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他心里清楚阿丽克丝知道他根本不是没事。事实上,这是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

“还有多少?”他问。

“不多了。”斯米洛回答,“拉德大夫?”

阿丽克丝重新坐回椅子上,斯米洛又打开了录音机。房间里只有录音机发出的轻轻的“嗡嗡”声和博比讨好的声音,他在描述他怎样在旅馆休息厅和酒吧诱骗年龄较大的比较富裕的男人。博比主要是为阿丽克丝物色男人。生意不错。

“一旦我逮住他们跟她在一起,我就让他们把钱包留下,他们的腰包可比那些当地年轻人的要鼓。钱多得多了。”

“看来你们俩合作得倒很不错。”

“是的,好极了。”博比的声音流露出对那段日子的怀念,“后来有个家伙毁了我们的生意。”

“你想杀了他,博比。”

“是自卫!那狗娘养的拿着刀追我。”

“你偷了他的东西,他是在保护自己的财物。”

“我是在保护自己的生命。在扭打中那刀反而刺伤了他的肚子,那不是我的责任。”

“法官认为是你的责任。”

“那杂种把我送到了那个讨厌的地方。”

“那个人没死掉,算你走运。他要是死了,你的结局可要惨多了。”

接下来的事哈蒙德已经听洛雷塔说过了。特林布尔进了监狱。阿丽克丝接受了法定心理咨询并被判由他人照管。

她被安排与拉德夫妇一起生活。夫妇俩很爱她,她生平第一次有人爱她,有人待她这么好。他们言传身教,让她明白了人与人之间什么样的关系才是健康的关系。在拉德夫妇的关心和影响下,她茁壮成长了。他们正式领养了她,她跟了他们姓。不知是因为已故的拉德先生和拉德太太,还是因为阿丽克丝自己,反正,她的生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

博比·特林布尔自己也承认,他嫉恨她的好运气。

“我进了监狱,而阿丽克丝却毫发无损,安然无恙。这不公平。你们知道,引诱那些男人的又不是我。”

“她其他的什么都没干吗?就是引诱他们?”

“那个?你说呢?”特林布尔带着嘲弄的口吻说,“一开始,是的。但后来?见鬼,她实实在在就是卖淫。她喜欢这样。有的女人天生就是这块料,阿丽克丝就是这样的女人。这就是为什么她现在虽然干着那份心理医生的工作,可还是忘不了要做这种事。”

“你什么意思,博比?”

“佩蒂约翰。如果她不喜欢卖淫,那她于嘛又去勾引佩蒂约翰呢?”

阿丽克丝“呼”地站起来,大叫:“他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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