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以为别姬小姐多多少少会有些吃惊,可是别姬小姐的声音一点也没有变化,还是以平常的那个声音说道:“是啊。”

我有点失望地说:“只要把画框里的画抽走,然后声称看到一个可疑人物就行了。可是……”

“这样的话,就是另一个谜团了。——不再是‘怪盗怎么会像烟一样消失了呢’,而是‘百合江小姐他们为什么要让郡幅画消失呢’?”

“那倒也是。”

我随口说出了自己想法,但因为别姬小姐提出的这个棘手的问题而搁浅了。说起来那是一幅庆贺两家修复关系的画啊,由于这幅画的消失而感到头疼的,应该是百合江小姐他们吧。

我左思右想,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反过来考虑会怎么样呢?

“如果那不是一幅表达庆贺,而是一幅表达诅咒的画呢?”

“怎么说?”

“灯具内堀怎么也不能原谅弟弟,所以假借表示好意让他麻痹大意,其实送过来的是一幅侮辱内堀家的画。东一郎先生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将交给他的包裹拿过来而已,并没有打开看。——到了百合江小姐带他来到大厅的时候,才看清挂着的是什么画。于是他大吃一惊,马上意识到,‘要是让别人看到这幅画就完了’。所以他就赶紧把别人赶走——”

也就是把我给支开。

“——他对百合江小姐说明事情原委后就处理了那幅画。朱丽叶当然会帮助罗密欧的。——之后,为了方方面面都不受影响,就编出了那个神秘怪盗。”

“说得有道理。那么,——所谓诅咒的画到底是怎么样的画呢?”

“比如说,——让人看了脸红的什么的画……”

同学中曾经有人笑着说起过什么“偃息图绘”,好像是男女在干什么的画。我没有见过,但听说浮世绘中也有那种画。

别姬小姐冷静地说:“如果送来的是那种画,会挂到墙上去吗?”我无话可说。

“……说起来,那幅画我还从远处看了一眼呢。好像不是那种画。”

至少肯定不是那种裸露着身体的男女缠在一起的画。

“是怎么样的画呢?”

“我也记不清楚了,好像画的是一个——女孩节摆的古装玩偶那样的女人。对了对了,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像是纸罩蜡灯那样的东西,显眼的绯红色用得很多,因此更加联想到了古装玩偶。”

别姬小姐沉默了,是深深的沉默,然后,慢慢地开始讲起了某个浮世绘画师的故事。

虽然是百科词典的内容犹如都印入脑海的别姬小姐,但我对她连这个都知道还是吃惊不已。为什么连这种事情她都知道呢?

“那是……”

“那幅画,如果被挂在了那种场合,还真变成了一幅诅咒的画。”

“可是,那样的话……无论怎么说都太过分了。东一郎先生对于洋一郎先生来说是自己疼爱的孙子吧。首先,孙子的立场没有了。——弄不好,并不只是这些。银行或电气的无论哪家内堀,都会被卷入与死亡讣告那时候完全不同的更大的混乱之中。——以前的事或许还会有人幸灾乐祸。但是,这一次对谁都不会有好处。”

当然,我没见过他。但是,洋一郎这个老人的样子,在我的脑海里早已有所描绘。对刊登出激昂的反驳文章的弟弟,仔细考虑后觉得“受损的是登出那奇怪的讣告的那一方”。这次,看到两家关系修复的征兆,觉得“这样不错啊”,并且要赠送画。要说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觉得他是一个睿智而又稳重的人。趁这次机会,要赠送一幅诅咒的画这样的阴险行为,与我脑海中的画像不相符。这样说来,看看百合江小姐一路走来,我渐渐觉得——感情用事的难道不是银行的内堀那一方吗?

“正如您所说。所以,我有件事想拜托小姐您。”

“什么事?”

“尽量不要让东一郎先生武断地责备他爷爷,能请您安排一下吗。”

“什么意思?”

“首先,东一郎的爷爷到底赠送了什么画,仔细地确认清楚是很重要的。”

“啊?……可是,东一郎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呀,因为他为了看画去过大厅了……”

我一边说,一边觉得事情就像云开雾散一样,已经初露端倪。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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