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5年, 费尔戈列, 希顿帝国。

作为帝都,希顿永远走在费尔戈列的时尚与科技前端。就如同大家所知道的,几乎所有能数得上名号的贵族家族都定居在这里。

于是, 在大雪纷飞的冬季,天空中总不缺刚刚从飞行器厂新出型号的飞行器, 它们价格昂贵,内部自然温暖舒适, 同时又象征了家族财富与地位, 就连贵妇和小姐们出门进行社交,也会舍弃一般的交通方式,选择一些适合女性乘坐的稳定型高价飞行器。

这些颜色型号各异的飞行器多数来自四面八方, 最后汇聚在一个目的地――

费尔戈列帝国大楼。

屹立在希顿城市中央的大楼是这座城市的象征, 在有关文件的规定下,其他的楼房高度被限制在这个百层大楼三分之二处――有人说, 站在帝国大楼顶端, 就可以俯瞰整个希顿。

黑色的钢化玻璃使帝国大楼显得冰冷肃穆。大楼靠上拥有四个方向的飞行器入口,白天工作时间里,长达百米的缓冲台被放下,如同一朵简易的莲花盛开在半空之中。

休顿·希尔在身着灰色军装的监控员的示意下,将飞行器挺稳。就如同往常一样, 在下飞行器之前他特意重新整理了衣领,犹豫了片刻,他将领带拉高了些, 挡住了颈脖上一枚淡淡的吻痕。

自从三年前接受希尔家族一切事物以来,他与尧·曼德拉见面的次数确实是数不胜胜数,可是与大帝独自见面的机会,就算是五大贵族之一(并且是现下除了曼德拉最活跃的贵族),也寥寥无几――

他下意识的不想让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比如,在见到费尔戈列最高领导人之前的一个晚上,他就应该呆在自己的床上老老实实地睡觉,而不是跟家族养的宠物们在床上嬉戏翻滚。但是就如特兰奇所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就算用力憋也是憋不住的……比如,上个月第二阶级斯科利家族送上来的那个圣院三年级的男孩真的很不错。

整了整白色的小披肩,将象征荣誉的徽章细心摆正。休顿·希尔最后看了眼时间,随即惊讶地发现他不得不动作快一点了。修长的腿迈着最正的步子穿过办公大楼,一路上对羡慕或崇敬的眼光视而不见,最终,年轻的高级军官站在特殊的电梯前,深呼吸一口气,摁下了通往顶楼的摁键。

……

尧的办公室在多数第一次看见的人来说都会让人觉得意外。

就好像他不是外表冰冷的帝国大楼主要设计者一样,位于大楼顶层的办公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从进门开始地面上就铺满了柔软的褐色兽皮地毯,只留下了一条通往办公桌大约一米宽的大理石走道。厚重的窗帘由白色到米色最后一层是和地毯配套的遮阳层,此时正死死地拉着,将自然光源隔绝在外。办公室因为昏暗而显得格外宁静,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办公桌后被特意放置了一张巨大的床。

此时此刻,曼德拉大帝的办公室里,只开了办公桌上的一盏小小的办公台灯,还因为主人的刻意为之,光线被调整得十分昏黄。暖气开的刚刚好,既不干燥也不会如同窗外大雪纷飞那样寒冷。

休顿轻轻敲了敲厚重的大门,直到门后低低地响起一声“进来”,才谨慎地推开门。

他“啪”一下立正,端正地行了个军礼。

可是,办公桌后面那个人却微微蹙眉。

休顿借着背光,用最快的速度扫了房间周围一圈,他不动声色地挑挑眉,总觉得今天似乎少了些什么――

直到尧将中指轻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休顿微微一怔后恍然大悟,视线越过尧的肩膀,果然看见他身后的床上微微隆起的一小块。床边的衣架上,属于高级随行官的米白色军官服说明了一切。

掩盖吻痕的行动果然多此一举,相比起上司如此坦然地将情人安置在办公室的床上,他果然是,弱爆了。

“徽章的寻找工作还在调查中,但是黄色徽章的下落已经差不多锁定在西北的荒蛮地区――那些人果然还没有死光。”休顿将文件小心翼翼地轻放到老板眼皮底下,后者只是不动声色地掀了掀眼皮,看不出上司息怒的休顿垂目,老老实实地垂手后退立于桌旁。

“这个是上个法案的修正稿,如果可以的话――呃――”

目光一扫,几乎可以看见上司背后的大床上,白色柔软的被子下,黑色的头发随着主人均匀平缓的喘息而微微颤动――休顿呼吸一窒,几乎无法避免地就开始思考被子底下的人穿了衣服没有,穿了多少。

然后……

一不小心脑补了更多。

再然后……

昨天才hi过的好兄弟又有了要睡醒的趋势――

劈头盖脸而来的是上司冰冷的目光。

可是尧的嘴边却还是违和地带着淡淡的笑意,他低沉的声音浑厚缓和饶有兴致地问:“在看什么?”

“……”希顿很想告诉老板,他在默默地比较,究竟是三年前看见的那个少年版的陆随行官比较诱人,还是现在已经看了三年的成/年版陆随行官比较禁.欲――不过休顿少爷很清楚,就算能是比出一朵花儿来,人也不是他的。………………说实话,如果能把人借他哪怕一个晚上,或者一个小时,他是绝对不会挑剔大小的。

很显然,那都很美好。

不过那只是想想而已。

作为一个老板在办公,本该站在旁边端茶递水研磨实际上却在床上睡觉的随行官来说,这个随行官他不一般――然而最可怕的是,整个屋子里的人还要迁就他的良好睡眠而在早晨早期蓬勃的办公时间里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沉默片刻,休顿苦着脸摇摇头,表示自己的狗眼什么也没看见。

尧笑而不语地敲敲桌子:“后悔当年没在学校里立刻行驶自己赢来的权利?”

后悔,并且程度为十分。“……不,没有后悔。”

“你和你父亲一样,总喜欢把最好的留在最后享受。”尧随手翻了翻面前放在最前面的那份文件,又兴致缺缺地丢开,“然后被人家捷足先登后,又跑来我面前痛哭流涕。”

反正这回我把鼻涕流成亚马逊您也不会把人还给我。休顿默默在心里地呸了一声,然后挠挠头干笑俩声。

尧优雅地单手撑着下颚:“其实,特兰奇家的老三不是跟你关系很好吗?”

这你也知道。休顿毫不犹豫地将微小的惊愕表现在脸上,他相信,偶尔的感情外泄会取得上司的好感。

果然,尧有些自得的笑了:“你们这些小孩的事,与我距离远了不代表我不会关心――”

他的下半句让休顿笑不出来了――

“如果希尔家尧和特兰奇家结亲,也不是不可以,那对你们希尔家倒是有益。”

如果换一个场合,休顿一定会叉腰大笑三声然后夸奖对方果然想象力丰富。

但是在尧面前,他只能装作委婉而一本正经:“我和他……不太合适。”

“怎么?”

休顿想了想,最后含蓄地说:“我们俩都很要强。”

如果跟特兰奇在一起,关于上下的问题将会成为一场最大的腥风血雨――而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甘愿在下,他家老爹希尔将军会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腿。

“这有什么,”尧眯起眼笑眯眯道,“一三五你在上,二四六换他,星期天休假。”

“…………”

“啊,我开玩笑的,不要当真。”

“………………”你妹。

尴尬的沉默。

片刻后,被尧身后传来的微小动静打破。

洁白的被子下一直平稳陷入睡眠的男人动了动,并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眼看就要醒来。

尧脸色变了变,眼角的线条变得更加柔和了些,他看了眼休顿,后者领命,明白是自己该圆润滚蛋的时候了。于是在又一次军礼之后,他恭敬地退下,顺便,体贴地带上了门。

……

男人醒来之后立刻敏锐地发现他不在印象中住所的办公桌旁,嘴角紧绷地扫视周遭,在目光触及某个挺拔高大的身影后,却立刻放松了下来。

身着黑色军装的上司靠了过来,单膝跪在床上探过身子,嘴角含笑温和地说:“醒了?”

“……显而易见。”陆与臣干巴巴地说。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睡个屁。这里是你的办公室不是卧房――现在几点了?”陆与臣拉过男人的领带,在其唇上轻轻印下一吻随即立刻分开,然后在床边衣架上找到了自己的制服,开始边穿戴边懒洋洋地与男人搭话。

“九点半。”尧薄唇轻启,说出来的时间让陆与臣动作一僵。

严谨的人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在尧看来这副样子实在是可爱无比,“已经到上班时间一个半小时了。”

“是的。”

“你怎么不叫醒我?……有多少个人看见你在办公我在你身后呼呼大睡?看在老天的份儿上,还是不要告诉我好了我不想知道。”

不顾笔挺的军装被弄皱,曼德拉大帝爬过整张宽大的床铺蹭到男人身边,顺手揽住他结实的腰部,拖长了声音傲慢道:“我七点才把你从电脑前面拖开,为什么八点就要把你叫起来?”

陆与臣拍开他碍手碍脚的爪,试图给自己系上军装腰带:“……那份文件是你下午开会要用的,你存盘了吗?”

尧挑起一边眉:“我要说没有呢?”

“那你就自己再弄一遍。”男人不悦地抿唇,那是他花了一个通宵整理出来的资料。

“存了。逗你的。”尧嗤笑着接过他的腰带,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穿过扣眼,将与衣服同色的腰带系好在正确的位置上。一切准备就绪,穿戴整齐的人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只丢下一句“借洗漱间用用”就要走,尧微微蹙眉,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他。

陆与臣莫名地回头。

尧伸手刮了刮他的下颚:“刚才做噩梦了,嗯?”

“不算是噩梦。”陆与臣似乎这才响起醒来前意识里的梦境,“只是一些零碎的片段罢了,可能是我太累了的缘故,我想那并没什么意义的。”

尧温和地却执着地问:“都有些什么?”

“雪。”

“嗯?”

“还有狗。”

“狗?”尧目光一沉。

“一条……蓝色的狼犬。”陆与臣想了想,“但是我确定我从来没见过――不要摆出这副模样,你非得跟一只莫名其妙的狗争风吃醋吗?”

“下次你有本事梦见我试试?”尧放松了面部的表情,将人揽过来忍不住轻轻咬了他的下颚一口,含糊地说,“还头疼吗?”

“不疼了。”陆与臣推开他,“研究部的新药挺好用的,上个月就没疼得那么厉害了。”

看着随行官放松地推开他走向洗漱间,尧坐在原地,目光变得阴郁,嗓音里却带着全然不同的温度,轻快道:“是吗,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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